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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两个孩子越走越近,颜静茹的神情难以形容,全身颤抖,就象见着遗失多年的宝贝般欣喜,这两个是大耀的嫡皇女、嫡皇子,天底下最尊贵的孩子,也是她的外甥女和外甥,身上传承着她的血脉。想她颜静茹,一个寒门穷书生,当年步行整整一个月,来京赶考时,哪里想过,她颜家的血脉能与尊贵的皇家血脉融合在一起,生出这么可爱的孩子。
双手在身侧衣裳上拼命的擦拭,战战兢兢的走上前,伸出手却不敢碰触他们,生怕自已的手污了两个尊贵的孩子,又怕孩子们第一次见着她,与她较生疏,她若太过激动的将他们抱入怀中,会吓着他们,让他们厌恶。
收回手,摸遍袖袋与全身上下,都找不出一件象样的物件来,当作见面礼送给两个孩子。瞬间,原来高兴激动的神情染上淡淡的哀凄与无奈,以一种似哭似笑的表情,仔细的瞅着两个孩子的眉目。
博明铮不解的嘟着嘴瞧了颜静茹半晌,心里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有欺负过她,抡着小胖腿跑到博婉玳跟前,向颜静茹示威似的抬头冷哼一声,转开脸,心想就算你是来告状的,母皇只会信我不会信你。
博玉舒也缓缓走到博婉玳跟前,但视线停留在颜静茹脸上,觉得她既陌生又有些熟悉,可映像中应是没有见过这个人。
“这便是凤后所出的二皇子与五皇女。”博婉玳搂过儿子,祥和而威仪的向颜静茹介绍,颜静茹眸目含着热泪,激动的语无伦次:“好,好,梵儿的孩子,这么大了,哦,罪民见过二皇子、五皇女。”低头微微向他们行礼。
‘颜静茹?’博玉舒一直回想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在那听过,突然转头问向博婉玳:“母皇,她是儿臣的外祖母,对吗?儿臣听曲太医与父后提到过。”
博婉玳淡淡的点了点头。博玉舒立即上前低头向颜静茹微微行了个礼:“外孙多谢外祖母为父后请来曲太医。”
博明铮听到这个人是外祖母,多看了她两眼,又扭头看了看博婉玳,想起萧家主与寒家主,不解皇姐们的外祖母个个都是沉着稳重,且容光泛发,更威仪的令常人不敢直视。可眼前她的这位外祖母却是哭丧着脸,一副可怜样,一看便是个人人都可欺负的。
在博玉舒的意示下,博明铮皱着她的小眉头,糯糯的叫了声:“外祖母。”瞬间,便把颜静茹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谁叫她是父后的母亲呢……
询问了些颜家其他人的情况,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在颜静茹不舍的目光下,两个孩子离开御书房。
博婉玳命颜静茹回祥王府整理行蘘,择日返回黑山,但终是没有告诉她,她的庶子颜墨酬,生下了个带有异族皇室血统的女儿,极有可能是下任的西漠王。
一个拥有大耀血统,被西漠皇室遗弃却在大耀的帮助下,继承王位的西漠王,定是不可能背叛大耀……
华凤殿的寝殿内,燃着四个极品紫竹炭地炉,如三月暧春般温暖,哪怕殿外大雪纷飞,殿内之人即使只着一件丝帛薄衫,也毫无半点寒意。
颜墨梵仍无力下地,醒着时,闲来无事,便半卧在床头,翻阅几本杂书。
博婉玳依旧如出征前一般,几乎日日守在寝殿内,将颜墨梵的书桌,当作自已御案。
“荒唐,天底下居然有这等荒唐之事。”博婉玳看着一本奏折,竟生气的愤笔批阅:“这田州州尹竟也敢承报上来,找死。”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各地承上的奏折内容也是千奇百怪,博婉玳为帝十多年,早已司空见惯,如今她面对大臣们都能做到喜怒不行于色,何况是面对奏折这一死物。象今日这般对着奏折发怒,还是极少数,颜墨梵好奇的抬头,想问什么事,但深知后宫不得干政,便装着没听着,继续埋头书卷。
“田州善江一带年年泛滥,前年冬,一户农家的一双儿女到那江边玩耍,不慎失足落水,去年善江未发洪难,去年年末之时,又分别在善江流域溺死一女一男两名幼童,今年台风之季,善江又未发洪灾,这田州州尹竟认为是江神显灵,今年买了一对男女幼童,准备择吉日投入江中,并与田州众乡绅一道,联名上奏,要朕封那江神为圣武神王。竟不知那善江连续两年未发洪涝,是因工部在其上游,兴修水利,拓宽河床,以使善江上游水流没有以前那般湍急。如此荒唐无知之人,朕怎么会让她当上正五品州尹?看来这些外放官员,又该好好彻查上一遍。”博婉玳最恨这种无药可救的智残无知官员,何况这种笨蛋竟还当上一州父母,这岂不是要将她一州百姓都渲染成愚民,竟能公然将幼童投江:“朕让她把自个儿家的娃儿先丢一对下去……”
颜墨梵突然想起十皇子、想起几个孩子落水时的情形,胸口隐隐作痛,眼中泛起薄雾:“此官员罪犯欺君,按律当诛,他不但将朝廷之功,记在无情无感的江水上,竟还要光明正大的谋害幼童性命。他也不想想,这世间若真有神灵,理应救人于水火,让灾难远离凡尘,而非吞食幼童,残害人命。她不但愚一方黎民,还想愚弄陛下,罪无可恕。”
“朕已命刑部下派捕吏捉拿,顺便查查他这州尹是如何当上的,朕的举子们,岂会这种愚物?”博婉玳不相信大耀三年一次的科考,会出这种愚昧的官员来。即便出颜静茹那般的弄臣,那也是才高八斗,办起正事一点儿不含糊,能在先帝面前八面玲珑,多少有些她自己的建树。以前她厌恶颜静茹这等聪明却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官员,但为帝十多年后,发现那种无知愚昧的官员比弄臣、奸臣、贪官更加可怕,根本分不清是非。
第150章
博婉玳对着那份奏折怒骂,重重甩出后又打开一本,却听到颜墨梵虚弱的呻吟声传来,抬头发现他已倦着身子,面向内侧,覆在锦衾上不时微颤。
立即丢下手中奏折,快步走到凤床前,扶起他,见他眼角含着泪,发鬓被汗水粘湿,一只手抓在胸口的衣襟上颤抖,立即唤宫侍传曲太医。
“还是疼得利害?朕不该跟你说这些。”博婉玳这才想起颜墨梵一向惧怕孩子溺水,定是又想到那些令人不舒服的事来,又引发旧疾,轻缓的为他舒着胸口。她自己也是因为他,才会对田州的这个知州的行为异常愤怒。此时暗恼自已着了什么魔了,那这种事说给他听,更恨不得撕了那个知州。
“无碍,只是闷疼,比前些日子已是好上许多。”片刻后,颜墨梵胸口的痛感渐渐消失,靠在博婉玳身上,闭上眼按曲太医先前的嘱咐尽量调整气息。
待曲太医进殿时,他已略好了些,把脉后,曲太医绷紧的神精终于放松,她生怕颜墨梵的病情突然间复发,她便无法离开宫廷,好在凤后只是因思虑诱发,未严重到无法控制的地步:“陛下,凤后已无需施针,臣直接开贴方子,调理一两日便可无大碍,但切莫太过劳心。”
“凤后病情总反反复复,没有良策能预防他发作吗?总是这般等发作后才治,万一哪日,无人在身侧……”博婉玳蹙眉,说话声越来越颤,颜墨梵伸手握住她,给她个安心的眼神。
曲太医看了颜墨梵的气色,提议道:“只是凤后身子太虚,这病又极难根……”
“陛下只需在臣侍榻前,置一书案即可,臣侍每日抄抄写写,既不费心,又能陶冶心情。”颜墨梵怕曲太医对他的病情说的太多,让博婉玳担忧,找个借口,打断曲太医的话。正好,他想趁这段无事可做的时候,更改宫规,并将自己十余年的撑管后宫的心得写下,留于后人作一借鉴。还想好好教导博明铮,以免她这贪玩的性子,长大一无是处。
“你身子虚,还是先躺着吧,太医才说你不可太费心力,等好了些,想做什么都行。”博婉玳见曲太医悄悄摇了摇头,上前扶他躺好,掩好锦衾,轻浅一吻:“睡一会儿,晚膳时唤你。”
颜墨梵心口刚揪疼过一阵,现在疲惫的很,闭上双眼不久,便无法睁开,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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