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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像个没经过事的毛头小子,两人明明几年前亲近过,昨儿却因为抱了她那一下激动的一夜没睡。自己这些年修炼的够好了,却在春归面前土崩瓦解,破了功了。
这还不算,这女人眼下说话怎么这么狠?像一把刀子,专挖你的心口。什么叫连酒坊的二傻子都不如?酒坊的二傻子宴溪又不是没见过,脑满肠肥、见人就傻笑、话都说不清楚的一个人,自己竟然连他都不如!宴溪是真的气着了。是,自己不该冲动抱你,但你不愿意我也知道了,以后忍着不抱了好吗?非得说那些伤人的话。
站了一会儿觉得胃疼,骑上马奔校场去了。
这会儿什么心情都没有,到了校场,扔下马就进了营帐。
张士舟远远的看见大将军耷拉着脑袋进了营帐,就知道准是又在春归那里受气了。张士舟眼下拿不准大将军对春归到底什么心态,若说心里没有春归吧?一说起春归眼里就放光,得空就泡在医馆,春归说那么些难听的话他也不走;若说有春归吧?清远公主已经奔这边来了,俩人注定是要成亲的,那春归怎么办呢?张士舟既然拿不准大将军的心思,就想让他离春归远点,没有春归就没有青烟,也没有自己与青烟的今天,这做人还是要有良心的。这样想着就进了帐,看到宴溪捂着胃跟那坐着。
“老大,您这是怎么啦?”
“胃疼。你叫郎中来给我看看。”本来是隐隐作痛,兴许是刚刚骑马吹着风了,这会儿疼的有些受不了,额头上都是汗珠。
张士舟一看情况不好,连忙跑出去找郎中。郎中进来一看,把了脉,又看了看口舌眼睑,问宴溪:“大将军生气了?”
“没有。”宴溪不想跟郎中说这些,郎中随军时候长了,日子无聊,总想探究别人的生活。
郎中笑了笑,对宴溪说道:“您这胃痛,主要是因着“湿”和“气”。湿,是因着体内外邪入侵,湿邪进入身体中侵犯脾胃,身体湿气重容易阻碍脾胃气机,损伤脾阳;气,脾主运化,一旦生气,就会脾胃不和,行血不畅。我给您开个方子,让张校尉给您煎了,每日两次。切忌不能再生气了,再生气,这胃痛怕是无法根治了。”郎中说完起身去给宴溪抓药,张士舟也跟了出去。
剩下宴溪一个人在帐中,你看她,那么纯净良善一个人,心里有她能要了人命。这气哪是一天积下的,她不定什么时候说出一句伤人的话,当时只觉得气那一下子,这气却入了心,久而久之就有了心病。今儿她那一番话说的真是狠,再想着不跟她计较,也还是入了心,比从前更甚几分。还不如一个二傻子了!
宴溪躺到床上,蜷着身子捂着胃,豆大的汗珠向下滴,不仅如此,还觉着冷。把被子盖在身上,也还是不行。气归气,昨儿夜里抱那一下,到现在还记着。她的身子在自己怀中,软绵绵的,发上的花香袭人,还有她的小脸儿,烫人。都疼成这样了,还想着她,还想着有生之年还能抱一下吗?好像自己与她之间,就剩这点关联了一般。
其实春归这点气,到宴溪心里一下就没了。他走了心,但一想到出征回来,春归看着他小脸儿哭花了又觉得气都消了。真正气的是什么呢?是父亲和皇上,以为他们那点心思他不清楚,生生的放清远来无盐镇。这哪里是让她游山玩水,分明是来逼婚。这个气宴溪消不了,并且想起来就觉得胸口堵得慌。他觉得这场仗比以往任何一场仗都难打,以往的仗,大不了打输了战死了,但这场仗,打不好,就会失去他的小春归了。小春归是什么女子?那么多人惦记着,自己若是真娶了清远,她的小春归一看少了一块绊脚石,高高兴兴就跟欧阳成亲了。那哪成?宴溪眼下想不出这个局该怎么破,但他的小春归,只能是他的小春归。
张士舟端来了药,喂宴溪喝下。看宴溪牙齿打着颤,伸手摸了一下,娘诶,将军发热了。连忙又跑出去找郎中,郎中一听,怎还发热了?刚刚还好好的呢,连忙跑进来一看,可不,这大将军不仅是胃痛,还得了寒症。这寒症不比普通的风寒,来的急走的慢,身子骨不好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折腾个十天半月。郎中皱了皱眉:“得劳烦校尉去镇上医馆一趟,咱们这里药不够。”他拿起笔写了个方子递给张士舟:“快去快回吧!”
穆宴溪发了热,捂着被子哆嗦,张士舟取药回来的时候看到他嘴唇都青了。连忙煎了药灌进他口中,按照郎中的嘱咐又不停的喂他热水。到了傍晚,起身吐了两次,昏昏沉沉睡了。边睡边想,我的小春归只能我疼,别人都不行。清远怎么来的怎么滚蛋!在梦里倒是横的狠,什么狠毒的招数都用过了,自杀、与父亲断绝关系、离家出走…但那梦的结果不好,自己都离家出走了,却见春归正在跟欧阳拜堂。
春归一边入了宴溪的梦,一边跟青烟在新开的茶馆听书。茶馆里人头攒动,她俩坐在角落里,看见坐在前面的人,使劲儿往说是先生脚下扔银子。春归觉得纳闷:“不是说看戏的时候才兴扔银子吗?眼下说书的也要了?”
青烟笑出了声,对春归说:“扔银子那几个,一看就跟说书先生是一伙的。不信明儿咱们再来看,还是他们几个。”
“.…….走镖的时候看见别处有这么捧戏子的,没成想在咱们无盐镇,还能这么捧说书的。见识了见识了。”春归一边说见识了见识了,一边盯着那说书先生看。说书先生说的的确是好,再仔细看吧,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是在哪儿见过呢?说不清楚。
伸手推推青烟:“你看那说书先生,眼熟吗?”
青烟定睛看了许久,摇摇头。
春归看的眼睛直疼,也想不起来:“算了算了,兴许就是长着一张看着眼熟的脸。”二人坐了一会儿就拉着手回医馆了。到了医馆看到薛郎中正在配药,看她们进门了对青烟说道:“张校尉今儿不能来看你了,说穆将军病了,在军营照顾着呢!”
“早上还好好的呢,这会儿就病了?”青烟问郎中。
“应当是得了寒症,我看那郎中写的方子是治疗寒症的。”薛郎中把方子递给春归:“你看看,是不是?
春归知晓郎中又在考验自己,于是拿起来认真看了一眼:“这是什么寒症的方子,是治疗脾胃不和的啊!”
薛郎中一看小春归没中自己的圈套开心坏了:“我徒儿快出师了。”
春归哼了一声,走进柜台,帮郎中配方子抓药。
她眼下已经熟悉了全部药的药性了,还会自己写方子,望闻问切也学的七七八八,有时医馆来个看医的,她自己也能应付。薛郎中觉得自己这个徒儿收对了,她心善,给人瞧病的时候尽心尽力,一点不掺假。
“春归,旺中今儿送来了几十只兔子和野鸡,还没给他银子。你记一下,下次他来了给他银子。”阿婆叮嘱春归,旺中他们下山,至少要走两天,冲着这份心,也不该白拿人家的。
“旺中不要银子。给银子他就急。”春归想起上次给旺中银子,他气的摔门就走了。“要么阿婆咱们找些别的山上难找的东西,下次见了他给他带回去。比如衣裳啊,盐巴啊…”山上找盐巴很难,春归决定了,就给他们盐巴和糖果。
“那成。”阿婆咬断手中的线,把衣裳递给青烟:“青烟你帮阿婆看看,阿婆缝的好不好?”
青烟拿过来,仔仔细细的看:“阿婆真厉害,阿婆缝的东西,真细致,根本看不出坏过。”把阿婆夸的喜上眉梢。
“阿婆像你们这样大的时候,绣的蝴蝶和小鸟,跟真的一样。眼下不成了,眼神不好了,绣一会儿看东西就成双成对了。”阿婆叹了口气,收起那件衣裳。“这春归是一点没随我,针线活一点不动。就连名门闺秀闲来都拿起针绣点什么,这一点针不拿的女子,恐怕就剩我春归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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