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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婵摇头,这便是她不好意思的地方。顾枫说她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有他,她就当真甩手不理,除了自己从幽州府来,打算往任丘去,其他一概不知,浑浑噩噩到此地步,说出来岂不是平白惹人笑话。
韩拓远比她设想得善解人意,居然没有揶揄,只道:“天寒地冻,不宜久留,三里外有个镇子,我先带你去投栈。”
一壁说,一壁起身走回白蹄乌旁,“只是得委屈你与我同乘一马。”
说完,见顾婵还坐在原地,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以为她不愿,开解道:“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过事急从权,再说你年纪尚小,不必太过拘泥。”
其实一点也不算小,在大殷,女子十三岁出嫁者并不罕见。顾婵出身好,自幼调养得宜,十二岁时癸水已至,身高抽条儿,胸前也隆起两颗圆润的包子,俨然是个窈窕少女模样。
面对韩拓,顾婵怕的倒不是男女大防,毕竟上辈子更亲近的事情也做过不止一次。
她只是不想与他有牵扯。
永昭侯与宁国公是姻亲,不管顾景吾父子兄弟几个有没有意愿往皇子的派系里头站队,外间都自动当他们是宁皇后也即是太子一派。
顾婵心思简单,姨母与两位表兄是亲人,她自然归心于他们,宁皇后不喜欢的人,她就算不讨厌也不想多接触。何况,她知道后来的事情,他们与韩拓之间,摆明将至深仇大恨的地步。
如果可以,顾婵当然要拒绝他,只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路引与银两全在顾枫身上,她自己哪都去不了,就算天降鸿运,给她撞到任丘,没有路引也进不去城。
她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留在这里等死,二是与韩拓同行。
她还不想死,所以唯有选择后者。
“我……冻僵了,动不了。”她嗫嚅,声若蚊蝇。
难得他竟听清楚了,道一声“唐突”,打横将她抱起送上马背。
鎏金嵌玉镶琉璃的手炉掉落,滚在雪地里,韩拓见了,摇头轻笑,拾起来交回她手中。
他矫捷地跃上马,坐在顾婵身后,双手持缰,策马前行。
他没一点不规矩,双臂环过她身侧时也小心留出距离,可马背颠簸,难免不时触碰。每每两相贴紧,他身上热力穿透衣衫,传递至她肌肤之中,忽而又撤开,温暖不再,空留怅惘。
一路行来,明明无人逾矩,偏暧昧意味似水蒸腾,千丝万缕,萦绕不断。
*
店小二提着两桶新鲜滚热的水进屋来,倒进折屏后一早备妥的澡盆里,哗啦啦激起一室氤氲。
角落里生了炭火炉,顾婵凑在近前烤火,僵硬麻木的手脚早已烤得暖烘烘、软绵绵。
她心满意足,从条凳上起身,觑一眼韩拓,虽没说话,示意却鲜明。
韩拓正坐在桌前喝着热茶,对她的动作恍若未觉,稳如泰山,不挪不动。
顾婵再觑他一眼,见他仍无反应,又不好意思对个男人直言自己要洗澡,只道:“王爷,洗澡水好了,多谢王爷。”
韩拓捧着茶杯回她:“去吧,多泡一泡好驱寒气。”
说罢仍坐着,拎起白瓷提壶给茶碗里满上水,继续饮茶。
山村野店,茶水粗劣,他依旧喝得惬意,动作优雅,姿态怡人,宛如画卷中的翩跹神君。
顾婵没心思欣赏,见他丝毫没有打算回避的意思,咬一咬唇瓣,抬手指向门口:“请王爷回房吧。”
“嗯?”他正色道,“本王只要了一间房。”
见她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地鼓起两颊,心中好笑,仍旧一本正经继续道:“平川镇位于幽州府下辖州县良乡、固安与涿州交界的三不管地带,是个匪镇。镇上人人都是响马,间间都是黑店。我无心欺侮你,怕只怕我前脚出门离开,后脚你便被人掳了做压寨夫人。”
顾婵被他吓住,烦躁不安地跺跺脚,气他为何将自己带来这种地方,试探问道:“不会有事的吧,这里可是王爷的藩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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