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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静峥是你什么人？”黑金夫人在沉默了几分钟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和许莫庭说了第一句话。还是一句除了许莫庭谁都听不懂的话。许静峥，这是什么人？卡门贲莎有点后悔站在许莫庭后面了，这样她完全看不到许莫庭的表情，不能判断许莫庭的情绪变化。

“是我父亲。”许莫庭回答的很简洁。这短短四个字，让黑金夫人冰冷到无表情的脸，松动了。她几乎又要站起来，不过，在许莫庭目光的注视下，黑金夫人还是忍住了。她看着许莫庭，明明已经看了几分钟了，这次还是又细细看了一遍许莫庭的五官，“你，……母亲是姓柯吧？”

“对。”许莫庭没否认。这让在听着两个人对话的卡门贲莎一下就逮住了话尾巴，她尖锐的质问许莫庭，“你骗我！我就知道，你刚才说的是假的。”

黑金夫人皱眉看了一眼突然激动起来的卡门贲莎，“卡门贲莎。”卡门胸口起伏着，还是用刀子一样的眼睛看着许莫庭，好像如果不是黑金夫人在看着她，她都想对许莫庭做点什么惩罚了。她一方面很生气，感觉自己竟然被欺骗了。一方面又松了口气，觉得这样的结果挺好的。

“卡门贲莎，你说什么是假的，他骗了你什么？”如果是以前，这种摸不清楚前因后果的事情，黑金夫人是没兴趣问的。可是，许莫庭的父亲是那个男人，她的耐心和好奇心就特别的足，完全有时间在这些问题上多问一句。卡门贲莎这会儿心里还憋着火，吊着眼角看着许莫庭的后背，冷笑了一声，“母亲，这是通讯就是这个男人怂恿g7接通的。他竟然编造谎言来污蔑您的名誉，说什么，说什么他是您的……”

“儿子！”g7在卡门贲莎卡壳的地方，掷地有声的补充。这又让黑金夫人坐不住了，她这次终于站了起来，头迅速一转，看向许莫庭。许莫庭表情始终很冷漠，和黑金夫人对视着。黑金夫人的脸上，没有卡门贲莎期待的不满神色。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黑金夫人放在桌子上的手指，细细颤抖了一下。

那是她情绪波动的唯一痕迹。她活了五十多岁，已经冷漠太久了。高贵端庄的仪态，是她的伪装。她需要这些东西保持威信和身份。可在许莫庭的脸上，找到那个男人的痕迹的时候开始，她的内心已经不平静了。很多的画面从尘封的遥远的记忆里，潮水一样拥堵过来。它们在咆哮着，想把她的世界淹没。

“二十九年前，我曾经提供了一份自己的基因卵子，想和你的父亲的基因制造一个孩子。他……拒绝了。”黑金夫人看着许莫庭，把以前的一段隐秘的事情说了出来。“理论上说，我和他，不可能有一个孩子出生。我离开普城前，他已经拒绝和我见面了。”

“你们的技术，应该能检测出我身体的基因来源。”许莫庭抬起一只手臂，看了眼旁边的g7，“抽一罐血，用数据说明一切。”许莫庭没有回答黑金夫人的问题，他不在黑金夫人面前提自己的父亲，母亲。就像过去的一切，他都不清楚一样。

g7看向黑金夫人。黑金夫人看着许莫庭递上来的胳膊，对g7点点头。这就是同意了。g7吩咐人下去准备储血注射泵。

“你父亲还好吗？”在等待的过程中，黑金夫人已经平静了很多。她像一个长辈和许莫庭闲聊起来。这本来不是她擅长的，卡门贲莎都没有享受过黑金夫人这样的温颜细语。这种克制的平易近人的表情，让卡门连连皱眉。事情的发展，和她想的不一样。不知道那个许静峥是什么人，能让母亲在年轻的时候，提出和他基因结合的想法。

卡门贲莎一直都知道的，黑金夫人排斥东方人，东方面孔。这种排斥不是对种族差异的歧视，更多是抗拒的。好像见了黑头发黑眼睛的男人，会让她失神失态。卡门贲莎私下做了种种猜测，甚至以这个话题加进和黑金夫人的谈话里。当然，每一次她把黑金夫人曾经和东方男人，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这种猜测拿出来确认的时候，黑金夫人都会很快结束一段对话。走开，或者关掉当前的通讯。

“我不知道。我离开普城后，失去了和#国的一切联系。”许莫庭看着黑金夫人，“我走之前，我的妻子已经是一个病毒感染者了。”

“哦，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普城？”黑金夫人锐利的眼睛转到沙发上的何夏身上。何夏还躺着没有动，这让黑金夫人脑海里做出了很多的猜测。他们同样来自普城，如果没有亲近的关系，不会一起离开普城。

“我和他只是目的地相同。我决定离开普城，是为了见我身体里三分之一基因的提供者，我二分之一的母亲，尤特佳。卡琳娜。黑金。”

黑金夫人听到许莫庭念出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很奇异。一个自称和自己有相同基因的年轻男人，他是许静峥的儿子，是自己二十多年前，一想想要的，和许静峥的孩子。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说，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见自己。这感觉，很微妙。黑金夫人用手指按着桌子，身体微微前倾，“为什么要见我，你父亲在你面前提我的时候，应该说了很多，对我不满的话吧。”

“我想知道，那个给我三分之一基因的女人，在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确的。她在带给全人类灾难，还是一个新时代的贡献者。我不想听其他人对您的评价，我要走近你的生活，看的最清楚最透彻。我的母亲，许静峥曾经选择的女人，必须是一个正义的人。”许莫庭朝前一步，微扬下巴，看着黑金夫人。

他的话语简单有力，让黑金夫人想到了那个男人。许静峥，他当年为什么会放弃自己。在她和他聊了自己对人类未来的构想，在她大谈基因进化论，在她说高等人类体的伟大不朽，在她扬言要成为新时代的推行先驱。

那个男人，是从那时候看着她的眼光，改变了。他觉得她疯狂，偏激，危险，可怕。他觉得她在走向错误，黑暗，万劫不复。他们的话题越来越难以进行下去，他们在不断的碰撞中，不断的用语言伤害对方。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许静峥觉得她是错误的。“很好，你比你父亲好。他当年只是听到我说的话，就评论我偏激，疯狂。你比你父亲好。”黑金夫人反复说着这两句话。对许静峥的怨气，也透露出一二。

“夫人，东西拿来了。”g7接过手下递上来的验血器材。他们这次出来并没有带很多的仪器，这个验血泵只是待在身边，给卡门贲莎做健康检查用的基本款。能抽样，做出基本的数据分析。可要深入做基因分析，就很难了。黑金夫人胡乱的点点头，“开始吧。”

许莫庭也递上自己的胳膊，看着g7将针头打进他的动脉里。红色的血液快速溢出，进入血泵。黑金夫人看着许莫庭的侧脸，“你说，你想跟在我身边，看看我正在做的事情。”

“我需要知道，我身体三分之一的基因，该不该存在。我的母亲值不值得道我敬慕。我的父亲当年对你的放弃是不是个错误。只有跟在你的身边，这一切，才有答案。”许莫庭不去看血液脱离自己身体，视线转向黑金夫人。

他这几句话，足够给黑金夫人心灵冲击了。有个可能是她和许静峥儿子的男人，就站在她眼前。他说，要给她平反，要站在她这一边。推翻许静峥的错误。

“好，好好。就算你不是我和他的孩子，我同意你的请求。卡门贲莎，带……”黑金夫人说了这么久，才发现还不知道许莫庭的名字。

“许莫庭。”许莫庭把自己的名字补上。

“许莫庭，名字很好听。卡门贲莎，带许莫庭回基地，我想和他本人尽快见上面。”黑金夫人心情很好的样子，对卡门贲莎下了死命令。卡门贲莎反应过来，对黑金夫人的命令无法拒绝，“我会带着他尽快返回。”

“对你的哥哥，你至少表现的友好一点。特别是在母亲面前。”许莫庭收回胳膊，看了卡门贲莎一眼。他这样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有点像兄长训斥不懂事的小妹。

卡门贲莎还没说什么，黑金夫人先开口了，“卡门贲莎，你的态度是需要改一改了。”许莫庭和卡门贲莎说话的样子，让黑金夫人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和许静峥一开始相处的样子。

许静峥比她年长，一开始也会用这种不轻不重的语气训斥她的胡闹。

“母亲，检查才刚刚开始。你已经相信他的鬼话了吗？”卡门贲莎不满，抱着胸朝前走了两步。

“卡门贲莎！”黑金夫人皱眉，对比与许莫庭的淡然从容，卡门贲莎现在的样子太失态了。“你现在的样子，不得不让我思考，用那个西方男人的基因制造出的你，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你太容易失控了。”

卡门贲莎如遭电击。她没想到，许莫庭只是和黑金夫人说了一会话，她的身价就急转直下。失宠两个大字好像钉在了她的额头上，让卡门贲莎的眼神益发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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