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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第2页）

锦盈心里鄙视，刚还说年纪小才会做错事，这会儿要挣个侯门贵婿了，又说年纪到了，突然心里一跳，吉庆侯府求娶，什么时候的事？自己居然一点风声也没听到，这淑姨娘...似乎也并不柔弱啊！

唐玠眼神沉如霜雪，声音如同箭矢般锋利射向淑氏，冷声道：“你们母女好大的脸面！这样的主意也敢打！可知萧家要求娶的乃是宗妇，你们母女是什么身份难道不知？”

锦盈瞳孔一缩，知道接下来的事，最好回避，准备老老实实回自己院里，唐玠却道：“盈儿不必回避，为父已然拒了。”

锦盈心下一喜，小鸡啄米一般狠狠点了几下头。时代如此，她自然也没非要逆天独身到底，只是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定的这样草率。

淑姨娘一辈子弱懦，以前做丫头时有大林氏护着，底下的人也不敢欺负到她头上来，自被赐了给唐玠做妾，唐玠性情宽厚，言语上多有安抚，唯一害怕的当家主母虽也不喜，但却也从无刻意留难和苛待，久而久之，更是将性情压抑成了一瓢温水，但眼下涉及到女儿一生，为母迸发出的坚韧，硬是将她此刻浑身的战栗压了回去，低低道：“老爷，妾身知道是有些妄想，可大姑娘的名声总要保全，如果咱们定了与萧家的亲事，便是明日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咱们大可以一笑而过，亲都定了，旁人又怎会相信那厮的攀扯！”说着，向后转头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哭得几乎没了半条命的婉凝。

婉凝只一张脸惨如白纸，摇摇欲坠得几乎晕厥，接收到淑氏那冷如玄铁的一眼，又抬头看见自己一向孺幕的父亲正失望地瞪着自己，她心下一阵抽搐，只颤着嘴唇，泣声道：“父亲，女儿听凭您的处置！”

说着便重重将头磕了下去。

锦盈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可哪里不对，她一时又想不出。

淑氏一面哭一面悲恸地跟唐玠求情，射出这一眼时，尽了最大的努力躲过周围人的注意，只是刚巧，锦盈听到萧家求娶的消息时向外走了几步，后又听到唐玠制止往回返了几步，位置刚好从婉凝旁边挪腾到了她的后面，婉凝是跪着的，是以也一般接收到了这包含深意的一眼，本来脑海中一片杂乱的思绪顿时一凛，一条条清晰起来。

这实在是...让她怎么说？实在太有意思了！她一向以为柔弱不能自理的淑姨娘居然有这样的心计，关于白日发生的一幕幕重新在脑海中推演一遍--

婉凝反常的挑衅--

萦白恰好的撞见--

淑氏此刻的哭诉--

好呀！居然是一条严丝合缝，连她都算计在内的奇思妙计！

唐玠见锦盈脸色一时白若茕骨，一时晕红如炭，起身走到她身旁，温和道：“盈儿脸色怎这样差，可是病了？”

小林氏因是正对着淑氏，没瞧到她的眼色，但从她母女二人一致的口吻和锦盈含着怒气的脸色已然猜到了几分，只听得‘啪’的一声，她重重抚掌落到了面前的红木桌上，阴沉着眸子道：“向妈妈，去取家法！我只当是你这个贱人教女不利，没想到居然还存了这样的心思，竟连盈姐儿都算计在了里面，今日若是不能惩处了你们，还家门一个清白，怕是来日传了出去，旁人还当我们唐府门内竟是一群蛇鼠汲营之辈！”

向妈妈听到了小林氏包含怒气的指令，自然也早猜到了其中的关联，但主君在上，又是干系到庶出子女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她不敢只尊主母之令。故只能徘徊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唐玠正用手在锦盈额头试温，见她只是发冷，不像是生病的模样，一双眸子眨也不眨地瞪着地上跪着的淑氏母女，正在不解，又听到了小林氏的爆发，急忙上前几步，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小林氏厌恶地扫了一眼地上因寒怕蜷缩在一起的淑氏母女，口中讥讽道：“老爷，原来竟是我们想岔了，敢情她们母女是在这等着我们呢！”一面紧着催向妈妈去取戒尺，一面三言两语就将心中的猜测道了出来。

待唐玠听到这淑氏母女竟是想用这件事逼迫嫁入侯府之时，不由得怒气填胸，也紧跟着催促向妈妈：“去，取家法！不，取白绫，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心气，敢折腾出这样的事来！”

向妈妈听闻，面泛激愤，转身出了正房。

唐玠犹在愤恨，只是他虽然在边关与风沙、糙汉作伴十余载，骨子里却实打实地是个文人习性，心里再是气愤，口上骂人的话仍是不想多言，只能拼尽全力压制，而这份蓬勃的怒意只能从冠红的面色和震颤的胸膛而出，脸色一时难看得吓人！

这会儿功夫，淑姨娘已经放开娇弱的女儿，跪着爬到唐玠膝前，拉扯着他的袍服下摆，凄柔地哭诉：“老爷，我知道夫人是因已故大林夫人所以恨极了我，可这都快二十年了，我自问规行矩步，行止遵令，小到桌前布菜伺候，大到夜间脚踏侍疾，无一不敢尽心，夫人便算是让我跪着奉茶，我也连头都是不敢抬的，我这样丢到街上也能被拐子拐了去的人，又怎么能设计出这样的毒计！夫人当是看我不顺眼，这才把怨气出到大姑娘头上，可她毕竟是老爷的骨肉，知女莫若父，难道老爷真的相信这样一个柔弱不堪的女娇娥能用自己的清白名声做筏子去攀附亲事吗？大姑娘私会外男虽事有不该，但情有可原呀！老爷，您以前在陕南，您不知道，大姑娘眼看都要过了说亲的年纪，可夫人也从未带她出去正经见过一回客，便算是有，也是在天泉寺和谛音寺这样的佛家寺庙之中，家里顺顺利利的人家谁会天天往庙里跑？真有事往庙里跑的人家又怎还有心思相看媳妇子，大姑娘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因被几个流民侵扰，是那姓白的役夫救了她，这丫头秉性老实，捧着一颗对待恩人的心思去道谢，一来二去，这才被那役夫钻了空子，且刚五姑娘也说了，那厮是有备而来，心计沉得可怕，大姑娘一个芊芊深闺弱女，怎能看穿他那些鬼祟伎俩。求老爷开恩，给大姑娘条活路吧！”

淑姨娘只看了小林氏一眼，便知道她已回过味来，当下只能转守为攻，希望能借着已故大林夫人的名号，将自己母女解救出来，至于婉凝的婚事，那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她开了这个局，唐家若想赶在原府传出什么闲话之前，必然得紧着将婉凝的亲事定下来，而现成的能马上接受婉凝的婆家，勋爵门户里只萧家一家。

婉凝见状，也忙又磕了一个头，“女儿知错了，求爹爹饶我这一回吧！”一面说，一面断线的泪水顺着昳丽的脸庞流下来，母女两个哭得梨花带雨，唐玠忍不住愣了一愣，小林氏只气得浑身发抖，手中摸起一个茶盅，砰的一声摔到了两人面前，“你，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敢这样攀扯！什么床前侍疾，不过是那一次，还是你巴巴上赶着过来的，你身为妾氏竟敢这般编排当家主母！”

淑姨娘一把抹去了半边脸上的泪水，挺着发抖的身形晃了晃，哽咽道：“夫人只说我做小伏低是上赶着的，可心里却也清楚为何！自然是为了大姑娘的亲事，可夫人可有一次上过心？”

说着，便跪着砰的一声，将头磕了下去，磕的额头通红，口中道：“老爷，我们姑娘在时，家里惯是一瓢水舀得平平的，如今才去了这几年，夫人便这样轻视她留下的子女。且我听说，五姑娘一回来就将我们姑娘留下的仆妇伍婆子赶到了乡下的庄子上，那伍婆子虽然不是我们姑娘近身伺候的，但当日五姑娘三岁时险些被人卖了出去，还是这伍婆子最先发现的，这才让那两个乳母没得手....夫人你这么做，是何居心？”

她口中的姑娘自然指的是已故大林夫人，锦盈的生母。

唐玠听闻，转头瞧了小林氏一眼，神色松动，有些将信将疑，婉凝也跪着爬了几步，跪倒在唐玠面前，扯着唐玠的袍服下摆嘤嘤哭泣，当真是一派凄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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