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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虽然勉强能控制住,但没办法根治,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病倒的士兵已经越来越多。
再这么下去,只怕得通知季长川来一趟了。
到了项桓这个年纪,若非是自己实在解决不了的事,他是不想请动将军的,现今也是如此。
宛遥同几位年长的军医相谈到深夜。
从青龙城到嵩州再到成都,跟着这群当兵的南来北往地走动,成日想着怎么给他们换更有效的治病良方,她在药学方面的研究也终于能在长辈面前得到一个吝啬的点头。
比起当初长安医馆时的手忙脚乱,现下饶是瘟疫当前,宛遥也显得镇定许多。
项桓提着吃食撩起帐幔时,她刚送走老军医,正凑在灯下翻阅书籍,摆弄药草。
“还在忙?”少年把帐子抚平,坐在女孩儿对面,十分细心周到地将热好的饭菜摆上桌。
“嗯……方才和几位大夫聊了聊,你吃过了吗?”
项桓替她放好碗筷,轻轻一笑,“我肯定吃了,你不用管我。”
宛遥接过汤碗,吃饭的时候却也不肯闲着,每每吃两口,就得翻几页书,再往药草堆里挑拣一阵。看她这么吃下去,再热的菜肴也早晚得凉。
“诶——”
一页书正待掀过去,项桓不由分说地抬手摁住了,顺势一抽,一副要没收的架势,“吃饭就好好吃,三心二意的,留神一会儿积食。”
她笑了:“听了我那么多碎碎念,你倒也学了个‘积食’现炒现卖。”
项桓将书放在自己脚边,给宛遥另盛了一碗饭,“论医理,我当然没有你那么精通,但是耳濡目染,至少不是个真眼瞎,好歹是能分清萝卜和人参。”
试想她这些年学医,也确实是有些机缘巧合的意味。
初时年幼,因为项桓热爱跟人打架,三天两头的身上挂彩,两个小孩子又不敢告诉大人,因为同项南天交代了,说不定还得伤上加上,彩上加彩。
好在宛遥姑母家开医馆,她惦记着那里头有药,于是借口溜进去胡乱摸了许多来,可药品如此之多,她半瓶也不认识,只能用项桓做个活体的试验品,酸甜苦辣挨个尝试。
直到将他喂了个半死不活,才渐渐摸出点门道来。
很多时候,一项技艺和喜好的产生总是缘于一些微不足道的巧合。
起初不过是抱着让他少受些罪的想法拜在陈大夫门下学一点粗浅的知识,未曾料到历经那么多复杂不可言的少女心事,反而叫她真的一门心思地扎了进去。
“你也别太伤神了。”饶是事情的确棘手到令人焦头烂额,面对宛遥时,项桓仍轻描淡写地给她夹菜,“治不好就治不好,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
她吃了一粒圆润的油炸丸子,直等咽下去才说:“刚刚同几位老先生谈了许久,就这些天病人的情况来看……我们猜测,这很有可能不是瘟疫。”
“不是?”项桓动作一顿。
宛遥握着筷子点点头,“寻常的瘟疫大多是邪气入体,以病患为中心传播,而此次,营中的瘟疫却来得非常零散,明明我们已经稳住了疫情,负责照顾的医士、士兵没有染病,反而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之遥的营门守卫病倒了,这并不符合常理。如此现象背道而驰,更像是……”
她神色认真,“中毒。”
项桓地表情微妙的起了些变化。
宛遥说:“我怀疑,是有人在我们的日常饮食中投了□□,比如……杨岂的威武军?”
“手段虽是卑劣了一点,但两军阵前无所谓光明正大,倒也未必不可能。”项桓闭目凝神琢磨了片刻,“毒能解吗?”
她为难地摇头,“能解是能解,可也得寻到毒源才行,否则根本无法对症下药。”
尽管听上去依旧是件难办的任务,但多少指明了方向,项桓给了她一个了然眼神,“那容易,明日我派人去查日常饭食有无异样。不过但凡想大规模的下毒,多是在饮水上打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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