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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问挑起眉。
一旦开了这个口,他就顺畅多了:“不止一回,还有大火烧过来的时候,忽然挡过来的金翅大鹏鸟。”
“——的翅膀虚影。”老毛跟闻时一样板着个脸,严谨地补了一句。
“对,反正那不是我能弄出来的。”大东说,“我差得远呢,没那个能耐。”
从三米店那个笼出来,他就总会想起那一幕,反复想、反复琢磨,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会发起呆来。他当然幻想过自己还有隐藏的天资,在危急之时被激发出来,然后震惊众人。但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即便是道虚影,也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
那就是有人出手救了他们,还把功劳推到了他头上,而他至今也没能找到一个机会说句谢谢。
他应该说声谢谢的,但他五大三粗毛躁惯了,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礼貌人,这句话他总以别的方式一带而过,这辈子也没说过几回,在这种场面下,冲着谢问和闻时,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是大东别别扭扭、抓耳挠腮了半天,只想到了一个不那么鲁莽的表达。
那是他跟着师父修习傀术之初学来的一个古礼。作为一个急性子的年轻人,他始终觉得那动作在现代的那个场合下都不伦不类,所以从没好好做过。
今天是第一次,他冲着谢问和闻时躬下身,行了个生疏又认真的大礼。
“你……”
这一来,闻时是真的怔住了。
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大东已经像猴一样弹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从他们面前让开,窜到了周煦身后,抓着他唯一敢抓的人,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我他妈快不行了……”大东小声对周煦说。
周煦默默瞥了一眼自己胳膊上的手,“哦”了一声,装着大尾巴狼安抚道:“不至于,他们又不吃人。”
大东又缩头缩脑地环顾一圈,说:“卜宁老祖呢?我怎么数都没数到他,灵相在哪儿呢?”
周煦“嗯——”地拖着音,心说这真是个奇妙的问题:“我想想要怎么告诉你……”
没等他跟大东比划解释,僵立在空地上懵然许久的张岚忽然打了个激灵,在风里咳呛起来。
她咳得脖脸通红,血液逆冲到了上面也不见停止,好像要把五脏六腑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咳呕出来才算数。等到她终于直起身来,狼狈地看了谢问和闻时一眼,手背抹过嘴角,才发现那上面有一层淡淡的血迹。
“我……”张岚声音都已经咳哑了。
她咽下口中的血味,本想对自己之前的举动解释一番,但开了口又发现自己无从解释。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手背上的那抹血迹,用力搓了半天,搓到皮肤比血迹还红,手指都是抖的。
“抬下头。”闻时冲她说。
张岚抬起头来,手指却还在搓那块血。她有点乱了,急急开了口:“我跟雅临是打算等你们睡着了回一趟张家,也不是要做什么,就是觉得老……”
她习惯性想说“老爷子”,看着手指上的血又卡住了,顿了一下道:“觉得他们那样会出事,还是想告诉他们一声。结果下楼就看到这里已经对上了。”
闻时盯着她的眼珠,又朝谢问看了一眼,抬手用掌根敲了一下她的额心。
那一下不轻不重,张岚周身一震,闭起了眼,不断搓着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等到重新睁开,她的眸光终于有了定点。
“动手脚了。”闻时垂下手来。
周煦忽然想起什么般插话道:“是因为点符水么?就是小时候见家主,要用符水点额头那个。”
大东天资一般,小时候没受过这种待遇。但他听几个厉害同辈提过,一直留有印象。上次在三米店的笼里看见闻时叩那个沈家小姑娘的额心,他还觉得眼熟。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周煦这么一提,好像是有些异曲同工的意思。
谁知张岚摇了一下头,哑声说:“不是因为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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