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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初雪（第2页）

“住口。”萧子卿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一番回答，他甚至不能够明白，为何这一次与她相见，比起之前，她是这样的死气沉沉。

他决计不会明白，她在花船上那一刻的希望，从花船上追出去，到最后希望覆灭，到心死的冰冷的那一刻，仿佛整个人如同置身地狱一般的冰冷，她宁愿，一辈子沉寂。

这些，都是萧子卿无法理解的，她也等得累了。

“颜娘下的手真毒，打得也真够不遗余力，可是，她的教训却也不无道理。”沈清影淡淡的说着那夜之后颜娘对自己的处置。

“她说得很对，我已经是鸾仙了，我这辈子哪怕遁到哪，这都是我背负着的痕迹，这辈子也就得认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她啜泣着，将首埋在双臂间，无限的凄怆。

“你是沈清影……”萧子卿忽然心疼了起来，伸出手想要摇醒她。

可却是又再次牵扯到了她身上的伤口，萧子卿不禁心中起疑，也不顾她的反抗，径自将她身上的衣裳扒了下来，看着她此时的背。

下一刻，萧子卿怔住了，他几乎是呆滞着的，看着她此时的背。

疮痍满目，用最狠的方式惩罚，却也用最上好的药敷着，这就是官颜娘的手段，让她这辈子都不敢再生逃跑的心思，可是也不会在背上留下疤痕。

可是，这些都不是让萧子卿惊愕的，让他不能移开眼的是在她右肩上的那只青鸟，刺青占据的面积不大，正好遮掩去了她原本肩头上的伤口，也足以吸引他全部的目光。

他知道的，在她原本的这个位置上，应该是一个枪伤才对。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沈清影刚才的话之中的意思，她已经是鸾仙了，这辈子都注定背负着这个痕迹。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他呐呐的说着，声音一下子降到冰冷。

看样子，官颜娘是真的想把沈清影给调教起来，才会这样做。陡然，整个房间内都陷入了无比的沉寂当中。

窗子关得不严实，被外面的风一吹，又‘咿呀’的打开了一道缝隙，淡淡的冷逐渐的灌进这房间里，缓缓的，冬夜的冷入侵了这个房间。

放置在这房内炭火早已经熄灭，如此风吹进，沈清影不禁全身打着颤抖，萧子卿静静的为她将衣裳盖好。

这么冷的夜，怪不得她会发烧，再这样吹下去，不用明日，她或许就会冻死在房间里。

一想到这里，萧子卿为她披衣裳的手忽然怔了怔，“你想死……”他再一次讶异。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个缺口，打开了她所有禁锢住的悲伤，在这一刻，她啜泣不已。

萧子卿也顾不得她此刻有伤在身，只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坐在床上，倚靠着自己，他真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想不明白，自己可以许诺给她的弃如蔽履，可她却如此轻贱自己的性命。

禁不住人消瘦，异乡更漏。

在他的怀中，她只瑟瑟发抖，冰冷之中，她只觉得有一双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柔荑，无声，但有力。

“我在等一个人，本想着他该如约而至，可是最终我成了最傻的那个。这辈子，只许这一场空等，既然等不回来，何苦留着残躯呢？倒不如……一死了之。”她倚靠在他的怀中，倾斜着首，却无意间靠在他的肩膀上。

床边帷幔被风吹起，无边轻扬，窗子被风吹得大开，烟波浩渺，从秦淮河上传来，流水烟云，如花容颜在这华年里绽放，岁月静好。

他则无声的接受她此刻的心声吐露，最起码，他多了解了她一点，也不管她口中所等的人到底是谁。

诚如她所说，等不回来了。既然这样，他就更不会放手。

窗外，疏影相隔，无边踪影稀稀疏疏从天上缠绵相伴而下，自由自在，映着花灯绚烂，萧子卿这一刻的脸上忽然绽放开一抹笑颜。

他将手轻轻的抬起她的下颚，让她的眼光望向窗外，“看，下雪了……”

“如此美好的夜，何必用绝望来诠释。换一种心情看，是你这辈子都不曾见过的景致。”萧子卿说着，却将手放下。

他的手离开了她的下颚，可是她的眼光，却停留在窗外的这场初雪，映着灯光，秦淮波光粼粼圈圈，满目琳琅，的确是她此生此时都不曾见到过的美。

“下，下雪了。”她怔怔的说。

刹那间，窗外稀稀疏疏雪影，美得足以令她屏住呼吸，再移不开眼。

窗外，碧水映长天，飘飘雪影，沾尽了愁人衣袖。

她侧首，却看到了这个男人的侧脸，也一如她那般专注的看着这窗外的雪景。

“这辈子，我也没见过这么美的景致。”萧子卿也如是说道，静逸了的眸子中，平日里的风霜雪雨，血影刀光，在这一刻都尽情的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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