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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真话酒（第1页）

那渊重华醉醺醺的面上便露出惊愕来：“陛下……嗝……何出此言？臣……嗝，臣对陛下忠心……天地可鉴，天地可鉴啊！”他说起来的时候又委屈又惊讶，嗓门便压不住地大起来，与他平素的模样大相径庭。

“国师大人醉了，来人，送国师大人回府。”他见渊重华如此醉了，方才面上一直挂着的笑意便淡了许多，倒终于显得真实些了，外头应声进来了个小内侍，搀着已然站不稳的渊重华出去了。

元文柏负手看着渊重华歪歪扭扭的离去的步子，墨瞳之中的光亮一闪而过。

渊重华还在打着酒嗝，一点儿平素的样子也没有了，还在抓着身边的内侍喊“臣为陛下为大云之心至始自终从未变过，陛下，臣之忠心，皇天后土实所共鉴啊！”仿佛对身边搀着他的人是谁一无所知似的，只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待渊重华袍角从宫墙旁不见了的时候，元文柏深沉而无光的墨瞳之中终于漾起全局在握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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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那送渊重华出去的小内侍又回来了，他面容熟悉，正是那上回抱着御猫来福下去的小内侍小六子，只是方才元文柏不是说他去清逸园为太后娘娘送果子了，如今不在宫里，怎的又出现了？

“他没看出来你是谁？”元文柏终于丢掉了方才在渊重华及平日里再朝臣面前的那个贤明宽厚的君子模样，懒懒散散地倚在一旁，露出他一身阴恻恻的算计与心机来。

“回陛下的话，不曾，国师大人当真是醉的厉害，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奴才将他送到马车旁，他看不清上车踩的小杌子，甚至摔了一跤，一点儿平日的风雅也没了。”小六子将那画面描绘得活灵活现的，元文柏想着渊重华平日里那个风华绝代的模样，再想想他像个醉汉似的摔倒在马车边，到底是破功笑了出来。

“那他也不曾看清你是谁？”

小六子转了转眼睛，大约明白了云帝是说元和玉，忙又笑道：“是了，四皇子殿下远远地看着奴才，以为是奴才，只是他并未看到奴才的正脸，最多只是有些怀疑罢了。”

元文柏面上那掌握一切的笑意终于又漫开了些，小六子见他高兴，便在他身边恭维道：“还是陛下神机妙算，一切都胸有成竹。”

“免了免了，你知道寡人最不耐听恭维话。”元文柏虽这般说着，面上亦崩得紧紧的，可他眼中还是不免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来。

“奴才可斗胆问一问陛下，为何今日的国师大人如此失态，喝了酒成了那个模样？”小六子机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寡人早就听闻司云卿不胜酒力，又爱贪杯，这酒可不是普通的酒，乃是前国师曾为寡人酿造的特制酒，这酒中用了九重塔之中的密学，喝下之人在不知不觉之中便能将心中所想说出，寡人前几日在库房之中瞧见了，便想着拿他试试，果然今日倒试出个酒后失言的酒鬼来！”元文柏心中一哂，纵使这“司云卿”是国师首徒，还不是着了他的道。他原本就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国师大人有所隐隐约约的忌惮，今日终于试出他的真心话来了，果然他心里如明镜一般，对他的心思有所洞察，这样倒还正常，元文柏还更放心些，毕竟知道他的水并不算多么深，他心中便容易安定下来，不再一无所知地不信任与忌惮了。

若是这渊重华喝了真话之酒仍旧是那个规矩克制的模样，元文柏才需要担忧这位国师是否过于多智诡诈难以拿捏，如今看来，也尚在他掌握之中。

小六子听着元文柏的话，面上一派佩服之色：“您瞧瞧，奴才方才的话哪是恭维啊，明明就是大实话！原本陛下就英明神武神机妙算，满朝文武乃至全天下，可不都在陛下的掌中么？”小六子替元文柏扯了扯揉皱的袖袍，又拿出手绢拍着元文柏的靴子上沾着的灰尘。

“就你会说话，哈哈哈，走罢，你随寡人去看看皇贵妃！这几日为了政事也未去看她，难免又怨怼起寡人来。”元文柏心情极好，起身走的时候甚至哼哼了两句京中流行的戏文。

这宫中只有一位皇贵妃，就是那位膝下子女众多的陈氏，亦是那位将元和玉养成了如今这个模样的贤德皇贵妃。可惜元文柏对陈氏算得上是情比金坚，仍旧宠爱非常。

“皇贵妃娘娘盼星星盼月亮等着见您呢，哪儿会怨怼您。”

“真是什么都能让你说出朵儿花来，哎，当初在东宫随便走一趟，竟捡回来你这么个机灵鬼，要不是你做不得官，这样机灵，寡人定要封你做个文渊参事，为寡人在政事上出谋划策才好。只是说起来你这样聪敏，如何当初熬了那样久，还只是个洒扫太监？”元文柏许是今日着实心情甚好，竟与小六子说起顽笑来。至于是否真是顽笑话，这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哎哟陛下，您可是奴才的大贵人啊，若不是奴才跟在您身边这样久，沾了您身上的文气儿，有了些长进，这会子恐怕还是只能做个洒扫太监咯。”小六子笑眯眯的，一团和气，令人见之心喜。元文柏今日也着实高兴，心中埋怨了自己一声多疑，便提步往陈氏的后懿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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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咱们“醉醺醺”的国师大人。

渊重华当真是在马车前的小杌子上摔了一跤，月白色衣袍上沾了老大一团污渍，他上了马车便往里头跌了一跤，闷哼一声，所幸他的马车又大又宽敞，里头又软绵绵的，这才没有摔伤。

“微微~”渊重华这会子一点清雅的模样也没有，他甫一上了马车，见里头坐着个倾国倾城的小摄政王，那脸上的喜色便一点儿也掩不住，径直往师玟清身上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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