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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还有点脑子。”许久,沈公子感叹一句,“你瞧你那时候,多单纯,一味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你错了,我不是相信陌生人,我看你是读书人,懂家国天下的道理。可惜啊,可惜……未曾想,你满腹诗书才华,却是杀人的工具。”
“呵,没什么可惜的,各为其主罢了。”
李元明这才恍然大悟,各为其主,原来如此。是自己错了,因此丢了性命,不怪别人。他了然点头,“是我自己笨,不怪你,只是,你为何还对我未婚妻纠缠不休?”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可怜人?李元明想笑,但一想又有什么好笑的?是他轻信别人,连那人是不是本国人都不知道,人家明明跟他不是一个阵营,不是一条战线,他还巴巴的以为人家是跟他一起赶考的。他赶的是哪一国的考?
“你为你的国家,我怪不了你什么,是我自己倒霉,全当为国牺牲了。只是对你的手段和方法,我依然觉得无耻。国与国之争,明刀不行,暗箭亦可,我的死若对你国有用,你哪怕暗杀我呢。你却偏装成赴京赶考的书生,骗取我的信任,或者还有其他书生。你为何不直接动手,搞这些到底有什么用?”
“起初伪装,确实想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书生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骨气,哪晓得你们真的大义凛然,我便只好和你们谈诗词歌赋,但你们一心想为国效命。我想着,确实不能留你们了,便只好……当然,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本就无可厚非,只有你们书生才觉得沙场战死才是铁血男儿。你应该知道,哪个国家,没有培养暗杀者呢?”
李元明无言以对,因为人家说得都对。他本以为有什么私怨,还闹了一出儿女情长。事实上人家上有大义……“你又为何要对小二哥说,你是为了你的妹妹呢?”
“那也是其中一个理由啊!”沈公子挑眉,“小二哥,是那只黑猫?”
李元明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摇头不再多说,“之前是我误会,所以硬生生幻化出了一座城,我不久就要离开,这城也就消散了。各为其主,我死得冤不冤已经不重要了,至少我知道我是为什么死的了,了无牵挂,也该走了……”
“等等,你走了,那这城里的……”
“老天自有安排,你们去往黄泉,终究会有功过清算。或许,你于你的国家来说,功劳比我大得多。如果你没有那层私怨,肯定就无过了。可惜啊,你杀我,还加了私怨,而我因此念念不忘好几世,这些功过如何清算,我心里也没底,就不与你计较了。”李元明觉得有些疲惫,想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妻,这人说得对,那也是个可怜人。
但他突然感受到有什么在召唤他,他仔细听来,却似乎是小二哥的声音。
“李元明,你的心愿已了,该上路了。顺着前面那条路一直走,就能走到轮回台了。前因后果你已知晓,不可强求未来,去吧。”
李元明看了沈公子一眼,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幻化出来的这座城,轻轻笑了,“我走了,你们,也去你们该去的地方吧,后会无期。”
“你这就走了?”沈公子有些着急,“那我们怎么办?你一直把我们困在这里,你走出这座城,这城就要消失了,你总得给我们想想办法吧,这里还有你的未婚妻呢。”
“元明城所有人,都去那座娘娘庙,那里有一个荷花池,自有人送你们走。”依然是小二哥的声音,这次,城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娘娘庙到底什么意思?”李元明知道自己要走了,也知道了其他人的归宿,按说该了解的都了解了,但还是忍不住问。
“这得问你,事实上,你是真的很爱你的未婚妻,所以在你的世界里,她是你一部分信仰,因这信仰之力,这座城里自然有她的供奉也有她的庙,更有无数她的信众。”
“原来如此。”李元明点头,“那她说的,她被她的家人欺负……”
“是你觉得她受欺负了,所以才有她被欺负的故事。”最后时刻,沈公子几乎言无不尽。
“行吧,最后一刻咱们和解了,谁也别怪谁,正如你所说,各为其主罢了。我走了。”李元明也不看自己的城了,也不再惦记自己前世的未婚妻,小二哥帮他找回了一部分死因,另一部分,大概就是想让他自己找到,再与过去和解,好安心上路。浮生客栈当真不简单,做什么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一直往前走,出了城,顺着那条大道,越走越昏黄,渐渐的,路上没什么人了,但路边开了灿烂的花,还有一条平静的河流陪伴着他。他大概知道这是哪里了,路上他也曾回头过,四周影影绰绰,终究什么也看不清。
他离开后,有人站在城楼看着他的背影,虽恋恋不舍,内心却终归平静。沈公子站在她身旁,“那是你一路牵挂的人,你还记得吗?”
粉衣姑娘摇头,“或许吧,只有些画面,却想不起他是谁了。”
“这样也好,了无牵挂,我们也该走了。”
“我们和他,不是一条路吗?”
“不是,但或许有一天会同路。”
他们随着城里其他人,一起去往娘娘庙。娘娘庙的荷花池旁蹲着一只大黑猫,气鼓鼓地冲着水里的另一只猫嘀咕,“凭什么要我来收拾这烂摊子?你说说你,每次任务都早早离开,都留下一大摊事给我,你就不能有一次干干净净的解决所有问题吗?”
“如果我都解决了,要你何用?”是小二哥的声音。
“是你的任务不是我的!我只是负责一路照应你的,不是你的手下也不是你的奴隶,凭什么?啊你告诉我凭什么,你给我什么好处了?”
“我的供奉,可从来都没少给过你。还有老板娘亲手做的饭菜,哪次没有带给你?行了不说了,我这边开饭了。”池水微微一动,小黑猫不见了。
大黑猫气得伸爪子狂拍池水,遗憾的是,池水再没有什么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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