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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随便杀的人,名字也被炫耀似的记在名字上,和前几页的大人物连在一起。宋迤说:“督军说你在政权交替时出了不少力,会不会是当时那些人把她找来?”
&esp;&esp;金先生敏锐地问:“你是在说金峮熙?”
&esp;&esp;“不敢。”他这反应明摆着是不肯宋迤说下去,宋迤只好换个目标说,“尚小姐这段时间没有出门,与外界几乎隔绝,唯一有机会动手脚的就是那瓶酒。”
&esp;&esp;漆印只能说明没有人开过酒瓶,可能那瓶酒本身就有毒,更可能那瓶酒压根就不是金龙瀚送的,只是为了骗金峮熙放下戒心而编造出来的借口。
&esp;&esp;在此之前没人对不起眼的尚樵有疑心,她想杀金先生分明很简单,要么找特殊渠道弄到枪,要么直接在他每日的食物上做文章,有千百种精准杀死金先生的办法,可为什么要绕远路把毒酒送到金峮熙手里——宋迤猜测道:“难道酒里的东西不是为你准备的?”
&esp;&esp;“既然不准备动用她对我下手,安插她在我身边有何用处?”金先生忖度道,“她的父母因我而死,从来没有去过香港,大费周章潜进来不可能只为了经我一眼。”
&esp;&esp;沉默被宋迤拉长,她隔了一会儿才说:“那杯酒递到你面前太偶然了,如果金二少他自己先喝了酒,或者他用别的酒敬你,这毒就不可能进到你的肚里。”
&esp;&esp;“那瓶酒是为了杀他……谁会杀他?”金先生抬眼看向宋迤,“乔楼东参与其中,你觉得苏缃知道吗?”
&esp;&esp;“苏太太和我没什么关联,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宋迤轻巧地略过去,问,“你疑心是她?”
&esp;&esp;“不,”他竭力思考着,望向抓住思维的破绽,“她是要害金峮熙,还是要害我?她弟弟在北京那边风头正盛,杀我表忠心?还是要对老二一家赶尽杀绝?”
&esp;&esp;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到头来还是最怕刀下的人是自己。宋迤将手里的文件放回桌面上,隔岸观火般隔着书桌站在他对面,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
&esp;&esp;人老了,脑袋还是能用的。金先生忽地抬起头,用认准了的语气说:“稍后我发个电报去香港。”
&esp;&esp;宋迤问:“问什么?”
&esp;&esp;金先生没回答她,只是用力地拿文件拍几下桌子:“老三怎么看上这种女人,就为了求一个刺激?”
&esp;&esp;他的烦躁摆在明面上,没有要掩饰的意思。近日北京来的信越来越少,他怕被冷落磋磨,所以常捎信问候。
&esp;&esp;今天去拿信的是唐蒄,那个看着报纸忧国忧民的人。也不知她成天挂在嘴边的如火如荼的罢工行动进行得如何,有没有顺利到让苛待工人的老板投降求和。
&esp;&esp;她说起这个时总是犹为激动,恨不得亲身参与摇旗呐喊。宋迤望着书房里蔫着耷拉着叶片的兰花,忽然听见金先生的声音:“宋迤,平时不见你走神。”
&esp;&esp;“我没有走神。”宋迤下意识否认,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只是在想事情,她特意把之前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我还是觉得奇怪,不偏不倚这个时候让你知道尚小姐的身世。哪有这么巧,偏让她和三少遇见?”
&esp;&esp;“是挺奇怪。”金先生拉开抽屉,在角落里找到一包烟,“这情报是侯亭照给我的,他……”
&esp;&esp;抽屉里只有一盒火柴。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擦亮了火焰才问:“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见着侯亭照?”
&esp;&esp;“不记得了。侯从北京跟到这里,”宋迤似乎也是觉得这事太过隐秘,于是识时务地没有多说,“不谈尚小姐的事。你想明白杯子上是谁做了手脚吗?”
&esp;&esp;“这台戏没什么悬念。”金先生很得意地靠在椅背上,笑道,“两个要害我的人并到一起,还在同一天下手。真要有这么巧,尚樵和老三也不是没可能。”
&esp;&esp;如果确实是台戏,未免太过荒腔走板。他毫无愧色地调侃尚樵的身世,宋迤厌恶这样不看局势的幽默,在弥漫的烟味里有点犯恶心。她问:“你心里有人选了?”
&esp;&esp;“晚点,晚点问她的话。”金先生说得澹然,“杜横江在过来的路上,不好在她身上动刑,否则丢我的脸。”
&esp;&esp;只有这种理由,也不肯说漂亮话来哄人。兴许是知道宋迤对他的家事不感兴趣,所以不加矫饰。
&esp;&esp;金先生直起身来低声吩咐道:“我要你帮我留意一下尚樵,等我收到老三的回电再准备如何料理她。”
&esp;&esp;“若是三少不愿意动她呢?”宋迤顿了顿,加上一个欲盖弥彰的修饰,“就像你对杜太太,丢的是他的脸。”
&esp;&esp;问完就觉得这个问题可笑了。宋迤又说:“侯亭照那边怎么办?我看着他这几天有点不寻常。”
&esp;&esp;“你看出来了?”金先生道,“怎么不寻常?”
&esp;&esp;“虽说平常也是冷脸,这几天却是越发不服气的样子。”宋迤只说到这里,没说出下句——估计是你给北京送信太多,他这个监视你的大人物跑腿跑得不耐烦。
&esp;&esp;金先生阴沉着脸色静默几秒,说:“我不疑心他。”
&esp;&esp;他半边脸隐在窗帘罩出的黑暗里,看不出情绪。光是尚樵背后牵扯的就足够让他烦心,又一个和他有血海深仇的金峮熙,尚樵远不如金峮熙知根知底。
&esp;&esp;莫非只是拿嫁进他家里来当做复仇?他不信尚樵不辞辛劳从香港跑来南京只为了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esp;&esp;乔楼东背后连着苏缃,苏缃背后连着她那个正得意的弟弟。北京那边态度冷淡得过分,他甚至有几次想借苏缃家里的光求几句提拔,终究是没拉下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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