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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叠青衣铺在床上，纤纤玉手小心地折叠成一堆。风瑶缓慢地做着手中的活，像是忘记了一切，也忘记了自己。

房中这么压抑了好久，以往最沉不住气的陈然，也闷着脑袋，垂头抚弄着衣角。

心中一声冷笑，风瑶轻启朱唇，淡定话语如微风拂过，然而风虽小，却能将平静无波的水面，打破。“二公子，有姐姐的消息么？”

这一问惊起的不仅仅是陈然，连一向神色自若的陈羽，也面色微变。风瑶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身后气氛不对。

“很久没有与家中联系，怎么？”陈羽很快便恢复过来，装作一脸不知的样子答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头低得更下了，折叠衣裳的双手秉持不住般剧烈抖动着，风瑶的内心便如这跳跃的火光，只需轻轻一吹，便能熄灭。“二公子，我们何时才能回去？”

回不去了，陈羽苦笑，瑶儿这么问，怕是已经听到了什么消息罢！纸，终究保不住火呵！

“青青不喜欢这里么？”想要逃避这个话题，陈羽转而问道。

“是啊，不喜欢，”没有任何掩饰，风瑶直白地答道，身子直了起来，转身坐在床边，看着月光洒在地上的洁白，“青青想和姐姐在一起！”

“你姐姐……”陈然突然开口，底气不足地说道，却又停了下来，目光转向陈羽。

“不必担心你姐姐，”微蹙着眉头，陈羽接过话说道，“青青早些休息罢！”

“恩……”风瑶福了个身，没有半点迟疑地走了出去。

左手撑着脑袋，陈羽头疼地揉着眉尖，瑶儿越来越不对劲了，是哪里出了差错呢？今儿早晨得知她的姐姐已嫁入燕漠皇室被册封为风妃是诧异不已，事情的走向愈发超出自己所预计的……

大哥，不是很喜欢那个风飘的么？

呵，看来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引得陈然侧目。

“这时候你还笑得出来！”不满的口气指责道，“你不觉得她刚刚说的话很奇怪么？”

“老家伙就忍不住了，想要毁掉一枚棋子，”收起笑容，陈羽面色微冷答道，“不会那么简单的。陈然，你今晚守着她，怕是她今日听到了什么消息，这几日我们都需小心，不要再让她到处乱晃了，毕竟此时不同往常！”

起身弹了弹衣冠，陈然无奈地叹气，“知道了，其实你真的不必为她做这么多，终究我们还是要舍弃……”话语到后面根本无法继续下去，陈然脸色暗了下去，到了那个时候，真的能就这么舍弃么？

其实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结局，不是么？可是为何相处越久，不舍的感觉越发深刻，每看到她一眼，就多一份眷恋，多一份不舍，就像当初遇到“她”一样……

难道，那个悲剧还会再上演一次？

猛地摇摇头，陈然清醒几分，复而又更迷茫几分……

“是啊……”终究是要舍弃的，陈羽喃喃自语，却不知一想到此，一股揪心之疼肆意弥漫，手不自觉抚在胸口。以为自“她”死后，自己就再没有心了，可是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伴随着微醺的夜色，渗透开陌生的悸动。在熟悉而久远感觉侵袭之下，从未有过的复杂滋味，匀染心扉……

陈然远去的脚步声让陈羽回过神来，阖上双眼，斜靠在椅子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了。而今夜，又会是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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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当共剪西窗烛（五）

失落地走进房间，风瑶轻轻关上门。全身的力道都放在了那扇木雕门上，额头抵着缝隙，像是要把内心的惶恐随着这道细缝，泄漏出去。

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片刻，身后一阵冷风惊起寒碜，风瑶猛然转身，一个身影斜倚在墙边，黑暗之中只有那双幽深的眸子灼灼燃烧着。

出于本能地想要大叫，却听到一声低沉的“丫头”，瞬间风瑶镇定下来，将门反插好，又走到窗边看了看左右，随后将窗关好。

“你来了。”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不是问，而是在对告诉自己。仿佛早已知道这个结果，过程已不再重要。

长孙凡面色凝重，手伸出一半时，又垂了下来，“丫头，走罢！”再也不忍心看着她这么受着内心的煎熬，看着她这么迷惘地挣扎下去。

每一步都要花如此大的代价，每一步都走得如此吃力而又疼痛，风瑶闭上眼靠在床栏边，浑身软绵绵般无力地坐下，“我累了……”

“我知道，”低柔的声音安抚着风瑶内心最深沉的伤痛，长孙凡也同样地感受着内心的矛盾，难道丫头跟着自己就可以获得幸福了么？“丫头，我们走吧，远远地逃离这一切……”不要继续陷下去了……

抬起头，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却从低沉的话语中听出丝丝缕缕的忧愁与感伤。真的，可以一走了之么……

“我想要去找姐姐还有娘亲……还有爹爹……”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连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只觉得一切都还没有结束，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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