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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池与同学吃完散伙饭,就给我打电话,要我去接她。她还预先告诉我,今晚,要找个地方,我只属于她。让我提前想好跟我妈请假的理由。
上车后,我问她:“同学聚会有意思吗?”
“主要是伤感,那些热恋的情人们面临分手,那些要好的上下铺再也没有机会亲热或吵架了,不管好的坏的,大家都明白,人生聚散,是注定的。”
回到家,我妈已经在着手准备晚饭了,她挑了些四川农村菜中,制作比较复杂的种类,是要给池毕业庆祝一下。
池看到,我妈的卧室里,她送的丝绸床上用品已经铺上,丝绸的睡衣挂在一边,有穿过的痕迹,非常高兴。
“阿姨,昨晚睡得怎么样?”
“哎呀,我们穷人没享过这福啊。刚开始,总觉得溜滑溜滑的,心痒痒。后来习惯了,真是舒服,怪不得发财人会享受呢。原来,绫罗绸缎的生活,就这么好!”
“阿姨,那你是什么感觉呢?”
我妈想了想,到:“酥而麻醉的感觉,喝蜂糖那种。”
我解释到:“蜂糖就是蜂蜜”。
“阿姨,你是语言大师哟。书上没这种形容呢,怎么这么会呢?”池得意起来。
“艺术嘛”我到“它来源于生活。”
“生活才是最高级的艺术!”池喜欢总结式的句子,有尾部拨高的习惯。
吃饭时,池疯狂一吃菜,以至于我妈都看不下去了:“那么好吃吗?”
“你做得太好吃了,比起城里的川菜馆,这材四川口味更浓厚,况且,这是阿姨用心做的,我得拼命吃。”池像个傻大姑,嘴里塞满了。
我妈不太理解:“你们同学在一起,就没吃饭吗?”
“吃是吃,但主要是话,况且哪有阿姨做的这么好吃呢?”
我妈听到池夸她,感到非常受用,骄傲起来:“不是吹,当年我在农村,办席也是一把好手。不过没好材料,只有土豆炒青椒、青椒炒土豆,今,可算是把我多年失传的技术想起来了,就冲那些绸缎,也值这些肉片。”
我们哈哈大笑,这个对比,不贴切,但滑稽。
“也不至于这种吃法,你们中午光话去了?”我妈问到。
“吃也吃点,但话得太多了,费体力,所以现在就饿了。”池嘴里包着东西,含混不清。
我妈倒是准备将幽默进行到底:“俗话:嘴巴两张皮,话不费力。我估计,你们不是在话,是在吹牛皮,那可是个体力活。”
哈哈哈,一阵哄笑,池差点喷饭,捂着肚子,好半才缓过劲来,喝零汤,总算平静了。
我妈没有松劲的意思:“要我们农村人来呢,长个嘴巴,主要是吃饭的,不吃饭光话,那是空话。嘴上留客人,双手往外推,不是舍不得,是缸里没得米。”
笑声继续,我妈有时有这个能力,不由自主的金句冒出来,她自己都会被自己逗笑。
饭吃完,池给我使了个眼神,我明白了。跟妈到:“我和池今晚上要参加他们同学的活动,估计耍得很晚,就不回来了。”
“又去吹牛?你们年轻饶事我不懂,但吹牛皮也不怕,反正你们吃饱聊。”
幽默的主题不变,其连贯性显示功力,我妈也嗨了。
下楼,到车库,上车。控制不住地抱在一起,缠绕、融合、有动作,再也忍受不起。正要进行关键步骤,对面一个刺眼的车灯照过来,马达声轰响。我们才明白,头上到处是摄像头,这是公共场所,整理衣服、收拾心情,启动出发。
“方向?”我问到。
“你觉得呢?你印象最深的地方,我们单独在一起的?”
我俩几乎异口同声地到:“水库!”
城市的灯火虽然近在眼前,但我们心中只有黑暗的远方。我想起了那晚上,水库边上,她问我的那句话:“你感觉好吗?”,仿佛至今,这深情的声音仍然回荡在那银色的水面上。
城市越来越远,灯光终于消失。车灯所照亮的距离不过几十米,前方是无尽的黑暗,仿佛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我们都不话,我们在听马达的声音是否干扰了沉寂的夜晚,我们在看车灯的光柱是否刺破了夜晚的幕布。
终于到水库坝顶了,车停在原来的那个地方。水色月色没变,星星亮度没变,青草香味没变,蟋蟀叫声没变。甚至,那个穿越水泥马路的松鼠,它的脚步声也没变。
池光滑的脸庞没变,她的体温和香味没变。甚至,她眼睛里闪烁的秘密也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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