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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不动了,两秒钟之后,一阵咔嚓咔嚓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这家伙就这么在我面前碎成了一堆白色粉末。
按照先前的经验,我知道自己是杀死了对方。心里舒了一口气,而放松后的我,身上受到的那些外伤此刻都清楚分明地给我传递过来痛感。来不及多做休息,我立刻爬起身子朝着我们进入阵心的入口跑去,因为按照约定。那个地方是秦不空在防守。这么大半天都没听见他的动静,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可是当我转过去看到他的时候,那一幕竟然将我惊呆了。
从秦不空那大鹏展翅的姿势,还有手中不断摇晃的蛊铃,看得出他大概也只是受了点微弱的攻击,否则以他的岁数来说,早就倒地上了。而在他的面前,跪着冲向他的那一个魑,这个魑的姿势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双手无法自由活动一样,在上臂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把它给束缚住了一般。我仔细一看,在它肩膀下方的位置,我看到一阵透明地、但似乎有带着空气正在改变折射的感觉,就好像是一股水流,但是却没有那么明显。
这股水流像是一条大蟒蛇,不断在它的身上缠绕并缩紧,让它无法动弹,双脚也是如此。在脚踝处似乎也是被同样的东西给捆绑住了的样子。而魑的脑袋高高抬起,面朝着天上,张大着那张扭曲的嘴,下巴还不断左右地晃动着,就好像魑正在拼命想要挣脱。却始终无法挣脱一样。
秦不空看上去虽然表情严肃,但是却大气不喘,身上除了有些墙上地上的灰尘之外,也没有别的破损,只是秦不空双手套住蛊铃的大拇指上,原本用来拴蛊铃的红色粗线,竟然在此刻开始慢吞吞散发着黑色的一层光晕。也许是灯光太暗的缘故,我也没能仔细看清,只是觉得看上去原本红色的绳子已经几乎变成了黑色,只能从那一片晕染的黑色当中,偶尔能够分辨出线还是红色的。
看见我来了,秦不空哼了一声。他的这个动作说明他此刻已经占尽了优势,虽然我全程都没有看见他是如何制服这个魑的,毕竟先前朝我们发起攻击的时候,这个魑的动作明显要比攻击我的那个快得多,我当时还心想会不会这个比我那个要更加厉害,如果真是如此的话,秦不空收服对方的本事,还真不是我所能及的。这里的四个魑,虽然有三个都是被我杀死的,但基本上都有一定运气的成分在,也只能说我比较命大罢了。
秦不空哼过一声之后对我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把这个真身给收拾了。于是我提着师门令就上前,冲着它的头顶天灵盖的位置,狠狠一令就刺杀了下去。但是随着一声惨叫,这个魑竟然没有和先前的那些一样,碎成一堆粉末,而是转头对着我怒目而视,被我刺到的伤口冒出滚烫的白色烟雾,烫得我不得不立刻拔出了师门令,然后在边上错愕不已,我不仅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么不管用了?
秦不空说道,林其山就是这么教徒弟的吗?你那招对这家伙不管用了!我说不可能啊,我刚刚还杀死了一个啊,方法都是一成不变的。秦不空有些不耐烦的说,你那招对付下分身还行,现在这个,可是真身!
见我纳闷,秦不空大声喊道:魑有四重身,唯有一是真!
第六十章.初次打符
秦不空的这番话,一下子让我想了起来,的确古书上关于“魑”的记载,有过这么一说,如今得以真的见到,一时半会儿,还真让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如此看来,现在面前唯一的这一个魑,之所以动作快了那么多,是因为它就是真身了,而先前我消灭的三个,只不过是分身而已。这也恰好应了古书上对它的描述,最大的显性特征就是迷惑他人,就好像同时有三面镜子倒映着真身一样,镜子里的家伙既是虚幻的,又的的确确是它自己。难怪在灭掉前面三个的时候,无一例外地都是好像玻璃碎成粉末的样子。
我问秦不空,那现在这个真身怎样才能够打得掉?秦不空摇摇头说,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家伙,和我一样没有经验,既然师门令都没用的话,不如就试试五雷符吧。他提的的确是最为保险的一个方法,因为也许师门令和六方印对它没有作用。可是它一定是会畏惧雷电的。
心怀忐忑,我从包里取出符纸,开始画了起来。秦不空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我现在才知道,他之所以虽然制服了对方,但却没有消灭对方,是因为他一旦停下手里这滑稽的动作,立刻就锁不住这个魑了,所以他一直都在等我,应该说他是在赌博,赌的是我这边朝他走过去的,究竟是我还是那个魑。
秦不空嘲笑我说,怎么,你还现画啊,平日里画的怎么不用现成的?我说现画的首先威力更大,其次我也不确定我能够召来的雷火究竟能不能强过这家伙,所以光画符还不够。秦不空问道,这还不够,你还想做什么?
我从包里取出鲁班尺,然后对他说,我要将雷电的法力打到这家伙身体里去。
秦不空不再说话,想必他在江湖这么多年,必然是听说过鲁班法的。只是这打符的手艺,据我所知现在普天下也只有我一个人懂得,所以也算得上是独门绝技了。师父不会随随便便在秦不空面前展示出这套手艺,毕竟他对秦不空还是深有戒心的,秦不空也不知道打符究竟有多厉害,如今听我这么一说,也就不加阻拦,大概也是想从我身上见识一下打符的威力吧。
可我心里更加忐忑,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在实战当中使用打符,通常来说的话,我是需要被打之人的八字和姓名的,而眼前的“魑”是一个另类别种的鬼魂形态,它更像是一种现象,而非某个特定的个体。这意味着我打符的时候,是没有一个既定的目标的。
这和我先前的学习有些出入,但是我相信依旧是可行的,尤其是当我打的这套符,是五雷符的时候,而对方虽然没有确切的名字,但它的种类。就叫做“魑”。于是当我画完五雷符的时候,我将“云头鬼身”里的鬼身,直接写成了“魑”字,也算是意有所指了。而当我入讳到符上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我心里高兴。因为这恰好证明了我的推测,这套符是能够打中对方的。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开打了。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因为现在制约住魑的那股力量,来自于秦不空手上的两个蛊铃,如果我开始打符的话,也许会因此误伤秦不空的蛊物,蛊物往往是和主人相生相连的,如此一来,秦不空或许也会因此受到伤害,尽管我并不喜欢秦不空这个人,但也并不希望这样子对他。于是我把我的担忧告诉了秦不空。秦不空说那好办呀,你告诉我你要打的时候,我就撤掉我的蛊物就行了,也就一两秒钟就足够了。我摇摇头说,我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你也见到过这个魑速度有多快,一两秒钟,只怕是你我都被撂翻在地了吧。
秦不空不说话了,显然他是认可我这个说法的,只是一时之间,还没能够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我想了想说,除了用蛊物之外。你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暂时逃离这个家伙的吗?秦不空瞪了我一眼说道,小兔崽子,你当咱们这对方的是什么东西,普通鬼怪吗?这是魑!我能挡住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于是我也沉默了,手里拿着符咒和鲁班尺,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秦不空开口问我,你刚才扎这家伙脑袋的时候,刺入进去的时候费劲吗?我说有一点,关键是除了激怒它之外,没有别的作用。秦不空说,那如果扎深更多。且暂且不拔出来的话,你觉得你的师门令能够延缓一下这家伙的速度吗?
我想了想说,也许有可能,因为虽然对它不起什么致命作用,但一定会让它感到疼痛。之前的三个家伙遇到疼痛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去捂住伤口,既然三个分身都是如此,那这个真身想必也会如此,如果它去捂伤口了,自然不会在第一时间对我们进行追击,这样也算是延缓它的速度了。
秦不空点点头说,这样说来。你扎它的时候我就撤掉蛊铃,那么也许能争取到几秒钟的时间,你趁着这个间隙开始打符灭了他,你觉得时间够吗?我想了想,觉得这大概是目前看来最为可行的方法了,于是点头硕大。时间应该是足够,但是我不确定能够以这样的方式打灭它。秦不空说道,如果灭不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大不了再捆它一回。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将手里的符咒和鲁班尺暂时放在了地上。然后从包里取出那把生锈的黑铁剪刀,就是我从井底挖出来的那一把,曾经杀伤过人,杀气很重,这东西本身也足够尖锐,也是一个比较称手的兵器。于是我抓着剪刀走到魑的身侧,狠狠一扎,就将剪刀刺进了这家伙的头顶上。随后我松手,并未拔出剪刀,而是任由这家伙在面前惨痛地大叫,从伤口里冒出白色烟雾来。接着我捡起地上五雷符和鲁班尺,将符咒放在左手掌心,然后将鲁班尺压在了符咒之上。这样一来我就腾出了我的右手,于是我右手抓起师门令,想要找一个地方再给魑补一个伤口,但是我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秦不空问道,你是想要多让它受伤一次,好多争取点时间的意思吗?我说是的。秦不空问我那你还在犹豫什么。你刺的时候我就撤掉蛊铃。我摇摇头说,可是我现在就是不知道刺哪里对它伤害更大啊。秦不空呸了一声说,还能有哪里!当然是眼睛!
他说完我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魑,它那双细小瞳孔的眼睛正对着我怒目而视。秦不空说的没错,既然是攻击对方,就要攻击别人最脆弱的地方。放眼望去,也似乎只有眼睛才是最脆弱的了。
于是我提醒秦不空准备,在我刺进去的时候,立刻撤走蛊物,我会等待两秒左右开始打符。秦不空点点头,于是我抓紧了师门令,将尖锐的一头朝着外侧,然后对秦不空一边使着眼色,一边嘴里慢慢地数着:“1…2…3!”
“3”字话音刚落,秦不空立刻将两个蛊铃顺势抓握在了手心里,然后做了一个收的姿势,我看到他做的时候,就一个跨步上前,对准了魑的右眼,用尽老命地将师门令扎进了它的右眼珠里。
我明显地感觉到魑的身体突然一松,于是在扎进它眼珠的时候,我立刻撒手退后了两步,后退的过程中,我看到它将自己苍白修长的大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烟雾从眼睛的伤口里冒了出来,缭绕中我甚至都看不见自己扎入其中的师门令。果然和我料想的一样,这家伙不怕我的武器,但终究还是怕痛的。于是我迅速将鲁班尺换到右手,默念咒文后将写了“魑”字的一面。也就是“坤”面朝上,正准备一尺子打下去的时候,余光里看见“魑”竟然站立了起来,然后速度极快的对准了我,作势马上就要冲过来!
我心里一慌,手上就有些用力。原本以前看到师父打符的时候。那动作很是潇洒,就好像一个翩翩公子正拿着扇子在自己手心敲击一般,而我在慌乱之下,那个动作难看至极,而且想要打下的速度快,我还必须得用力,于是“啪”的一声,鲁班尺狠狠地打在了符面的“魑”字上。
符咒很薄,就是一层纸,而在纸下,就是我细嫩的皮肉。这一下打在手上,那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上旧学不听话,被先生用戒尺打手的感觉。先生当时总是戏称这种教育方法为“竹笋炒肉丝”,手心又恰好是比较敏感和怕痛的区域,我这一下子打得肯定比当初的先生要用力得多,于是猛然手心一麻,麻后迅速传来那种火辣辣的疼,而抬头看着正在冲过来的“魑”的时候,它原本都已经朝着我冲过来一半的距离了,此刻竟然停顿在原地,表情惊恐,伸手对着我一副要抓住我的样子,但是张大的嘴巴已经是那种害怕的口型,剩下的一只独眼也瞪得圆圆的,似乎极度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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