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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都生米煮成熟饭了,不留下能行吗?”唐婉依旧微笑着,目光中却有一丝失落闪过。
身后,赵母又催促道:“士程,先送悠悠回房,现今是两个妻房的人了,虽说妻比妾大,但咱们赵家一向开明,所以母亲希望你能一碗水端平,两个都是我媳妇,我可不想你厚此薄彼,委屈了任何一方。”
赵母的话令唐婉的面色瞬间晦暗下去,不过是纳妾的第二日,婆婆就已经公然偏袒新人,不过是指望这新媳妇能早点为赵家开枝散叶。自己的早就被判了死刑,被奚落也是情理中的事情。见唐婉面色苍白,赵士程不忍地握了握她的手,她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
悠悠忙起身跟赵老夫人躬身行礼,道:“老夫人……母亲大人,悠悠的伤无碍,自己回房就行,婉姐姐也被烫伤了,大哥哥……不,公子……不,夫君留下来陪婉姐姐便好。”悠悠说着便要起身告退。
赵老夫人对赵士程道:“士程,你看人家新娘子多懂事?说的怪可怜见的,你还不快送她回房上药去,是要让母亲心疼吗?”
听母亲声息不对,嘱咐都变成了命令,赵士程只好离了唐婉,携悠悠回新房去。他们前脚一走,赵老夫人就对唐婉道:“你不要怪婆婆偏心,无论如何,你都是大妇,是士程的正妻,日后悠悠怀了孩子,第一胎我便过继到你名下,这样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要体谅婆婆的苦心,若你能生养,士程大可不必纳妾啊!而且,我看这新娘子也不是心里有什么小九九的人,不会让你吃亏,倒是你,适才打翻茶盏真的是你不小心失手吗?”
唐婉一听,慌忙起身跪在赵老夫人跟前,“婆婆,媳妇绝不会为难悠悠的,她虽然李代桃僵,顶替了圆仪的位置,总是我唐家有愧于先,她是救场,是唐家的恩人,媳妇一定待她如自己亲妹。”
“你能这样想最好,如果圆仪嫁进来是千般好万般好,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如今这悠悠已经是士程的人了,还请你拿出正室的气度来,家和万事兴,婆婆只希望你们能和平共处,一起把咱们的士程照顾好。爱他,给他生儿育女,让他这一生都平平安安的,享受天伦之乐,我也就没有遗憾了。”
“谨遵婆婆教诲。”唐婉隐忍地行了礼。
赵老夫人道:“好了,我也让丫鬟婆子给你送些烫伤膏,士程对你太上心了,你要是有个十病九痛的,他的心情也不得清爽。你不是还要去杭州看看圆仪的病如何了吗?抽个日子收拾一下就起程吧!”
“是,婆婆。”唐婉拜别赵母。青碧扶着她,很是期艾地回了自己的香闺。一路上,青碧都在郁闷不平,唐婉只是沉默着,并不言语。
赵士程和悠悠已经回到新房,吱吱立即迎上前来,伏身行李:“公子、小夫人好。”
赵士程瞥了她一眼道:“吱吱,你快去药房取一支烫伤膏来。”
“烫烧膏?”吱吱有些懵,为刚刚赵士程不经意那一瞥,只这一瞥已经可以叫她花痴半日。她深深暗恋的公子竟然正眼瞧了她一下,吼吼,今天伺候起主子来一定是虎虎生风的。
“你还杵着干什么?没看到小夫人烫伤了?”
吱吱这才注意到悠悠右手背上的烫伤,原本雪白的肌肤此刻正红通一片,微微肿着。吱吱立时惊呼:“这是怎么了?我马上去拿烫伤膏!”正急急奔到门外,就和明月撞了个满怀。
“干什么啊!死丫头,火烧到你屁股啦?”明月嗔怪吱吱道。
吱吱摇晃着被撞疼的身子,呼哧呼哧喘着气,嘴里嘟嚷着:“不是火烧到我屁股啦,明月姐姐,是火烫到我主子的手。”
明月“噗嗤”一笑,手指一点吱吱的额头,“又说胡话,你主子那手是在敬茶时,大夫人失手打翻茶盏烫到的。”
“啊?大夫人不会是故意的吧?要给我家主子下马威?”吱吱提高了音调。
明月掩了她的嘴,道:“以后可不许这样口无遮拦的,你是大夫人房里出来的人,你伺候了大夫人那么久,大夫人像这种人吗?”
吱吱“嘿嘿”笑着,心下却暗忖:虽在大夫人房里伺候多年,可也从来近不得大夫人的身,大夫人的心腹是娘家陪嫁的青碧大丫鬟,她小吱吱怎么会入得了大夫人的眼呢?而且,平日里大夫人不苟言笑,不是念经诵佛,就是看书练字,虽然跟尊菩萨似的美丽动人,却是尊泥塑木雕的菩萨,没有人情味。哪像小夫人?可以和她说说笑笑,互相取乐。而且现在,小夫人才是她的主子,她是个实心眼的奴才,跟了哪个主子,心里眼里便只有这个主子。眼下,公子和小夫人才是她的正主。而且赵家从前只有一个媳妇,自然是团结一统,如今嫁进了小夫人,赵家的屋檐下势必开始分帮划派。早上,她送床单给老夫人阅视时,听到了小夫人并非大夫人妹妹的事情,更加笃定,赵家的奴仆们绝对要在大、小夫人之间站队。不管别人怎样,她现在是小夫人房里的人,就只能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主子,其他人她可管不着。
见吱吱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明月笑道:“坏丫头,你心里又在嘀咕些什么?还不给你主子送药去,小心上药晚了,留下烫伤疤。”
吱吱经明月一提醒,慌忙从明月手里接了烫伤膏,急转回房。
房内,赵士程正立于悠悠身旁,左手托着悠悠的右手,不停往红肿的地方吹气。吱吱一见那情景,不禁眉开眼笑。她蹑手蹑脚走过去,将烫伤膏往赵士程和李悠悠之间一搁,二人都惊跳起来。吱吱则哈哈大笑,“公子公子,刚刚这一幕真的好温馨啊,改天趁天好,你到湖边水榭去,和小夫人再摆刚刚这个造型,请个丹青高手把这一个画面描摹下来,那真是好极了!”
“让你站在我们身边一起入画可好?”悠悠笑瞪了吱吱一眼,拿话奚落她。赵士程也笑着摇摇头。
吱吱自讨没趣,只好把烫伤膏递到赵士程手里,问道:“公子,可要我帮忙涂药?”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赵士程头也不抬,接了药膏就细致地为悠悠上药。二人的头凑在一起,眼睛都只盯着悠悠的右手背,谁也没再搭理吱吱。
“那吱吱就先下去了。”吱吱不死心,又说了一句。
“唔。”赵士程和悠悠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并不抬头看她。吱吱冲着二人挤眉弄眼了一会子,悻悻然地往房外走,边走边嘟哝:“大白天的把我支走,难道又要芙蓉帐暖云雨巫山?”这样想着,她自顾自傻笑着,跑出新房。到了门外,又反手把门关了。抬眼看一眼园子,春天了,树吐芽,花长苞,好明快的日子啊!想起刚刚公子不经意瞥她那一眼,她又幸福地傻笑起来。此生得你侧目,哪怕是漫不经心一眼,于我而言,也心满意足矣,亲爱的公子。
房内,赵士程已帮悠悠上好了药,又对着涂抹了药膏的创面轻轻地吹气,那暖暖的气流喷在手背上,痒痒的,麻麻的,轻轻的,柔柔的,悠悠无限感伤地抬眼看赵士程。大哥哥的侧脸好美啊,深邃得宛若刀刻的双眼皮衬着乌白分明的眼睛,俊挺圆润的鼻子,弧线圆润柔滑的脸部轮廓,还有白净细致的皮肤,每一个细节都叫人怦然心动。悠悠的心又丝丝地疼痛起来:大哥哥,你知道你是那种讨人喜欢的男人吗?女人只消看一眼便要爱上,爱上了就无可自拔。小姐姐,有朝一日,你是不是会为自己放弃了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大哥哥而感到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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