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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雁临闭了闭眼。
“他在你眼里,是对你坦诚相待无话不谈的人吧?他就没透露过,除了晋阳,还在扶持谁?”杨攸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但并不抱希望,因为陆雁临这个人,已经不能让任何正常人心怀任何指望。
“没有。”陆雁临摇头,“他没说过。”
杨攸并不失望,立刻岔开话题,“你想问的,大抵也就是你想交代的,不想那些画流传到各处,对不对?”
陆雁临轻轻地点了点头。
“近来常和太后娘娘、林郡主一起把酒言欢,也一起斟酌过这事儿,我们都觉得,顺其自然即可,不需为了给你防患于未然,使得太多的人手日夜辛劳。
“就算那些画被张贴得满大街都是,也是自找的,活该。世人只会说,一母同胞又如何?十指尚有长短,就是有那等一个近乎神一个不如恶鬼的手足。
“你是女子,却是身手一流的女将,你都能落到那等田地,男子又怎么能保证没有遭那种毒手的时候?
“大家伙儿只会对想出这种主意的人深恶痛绝,只会对你恨铁不成钢——杀敌于瞬息之间,却杀不掉一个画匠,更不知回头是岸求助太后,反倒沦为下作东西手里的工具。”
陆雁临的头越垂越低,仿佛颈项已不足以支撑头颅的重量。
“不过你放心,军功可以抵消一些罪行,死法不会难看。但你死后,我会想法子让你永不超生,永远困在十八层地狱,永远记得你害死了我哥哥。”杨攸说完心里想说的话,拂了拂衣摆,起身离开。
.
转过天来,乔景和、许彻如约去了熏风阁。
乔家管事已经跟掌柜的打过招呼,二人刚落座,喝了几口茶,作为招牌的熏猪头肉、酱肘子和陈年竹叶青上了桌,另有八色色香味俱佳的下酒小菜。
猪头肉切成一片一片,薄薄的,入口肥而不腻。
酱肘子则需食客自己用筷子或刀具取食,色泽诱人,入口即化。
“当真是美味!”许彻赞道,面上透着心满意足,仿佛终于吃到美味的大猫。
乔景和见他吃得津津有味,也被勾的食指大动。
鲜美的肉,间或就着味道不同的小菜,加之当真是饿了,这不需花费多少的一桌酒席,竟形同于饕餮大餐。
吃饱之后,唤伙计撤下席面,换上干果点心,两个人才开始喝竹叶青,说正事。
许彻确实知道很多因律法不够完善、有失偏颇引发的不平事,甚至有一些可称之为冤案。被问起,自是知无不言,先从自己最是意难平的说起,再说起旁的。
乔景和凝神聆听,全部记在心里,等到筛选出最重要的,再列出个章程,详尽地禀明太后。
许彻忽地顿住话,指了指门外,侧耳聆听,“外头怎么有点儿闹哄哄的?听着是有不少人往外面跑。”
“是么?”乔景和没有他的好耳力,径自起身开了门,向外张望片刻,颔首道,“果然是,倒不像是这儿出了什么乱子,跑去看热闹的样子。”停了停,扬声唤来一名伙计,回身落座。
伙计应声进门来,行礼道:“二位大人有何吩咐?”
乔景和用下巴点了点门外,“外头是怎么回事?”
伙计释然,又逸出抱歉的笑容,“嗐,都怪我们这儿两个伙计嘴欠,说了刚从街上听到的一桩事,便引得楼上楼下不少客人跑去看热闹了。”
“什么事?”乔景和又问。
“倚红楼出事了,就在刚刚,出了人命。”伙计瞥一眼许彻,心想真是难得,还有这位锦衣卫首脑不能及时获悉的事儿,一准儿是自家的招牌菜过于美味,他吃得分外尽兴之故,腹诽着,嘴里的话却没打波澜,“倚红楼那地方,不是专门收容官妓的所在么?那些女子成为官妓之前,不乏有来头性子拧的,那样的女子遇到多喝了酒犯浑强来的,怎么受得了?跳楼上吊抹脖子,都做得出。
“今儿这事儿倒不是那等情形,死的女子是倚红楼的老鸨,也就是老板,刚二十岁,以前是名动京城的第一花魁。最近被皇亲国戚缠上了,个中原委,小的还没听说,不敢与二位大人胡诌。
“那老鸨性子忒烈了些,居然把那人引到了地下的酒窖。倚红楼那么大的地方,就那么一个酒窖,可想而知储藏着多少酒。
“老鸨在酒窖里放火了,跟那人同归于尽了。
“还爆炸了,楼都炸塌了,怎么会爆炸呢?莫不是还放了炸药?”话到末尾,很是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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