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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江南暮气深寇至便惊心43（第1页）

却说程遐出来遇到徐光，就和徐光谈论，述说了进谏不被听从的情形。徐光回答道：“中山王对我们两人，常常咬牙切齿，不但对国家有害，而且必定连累到家庭灾祸，我们总应当预先设法，保国安家，怎么能坐等危险灾祸呢？”程遐皱着眉头说：“你有什么好计策？”徐光想了很久，才回答说：“中山王手握强兵，威势很盛，我们无拳无勇，怎么抵制？看来只好再三进谏，能够感悟主上的心，才能转祸为福呢。”但只靠这个计策，怎能制服石虎？程遐摇头说：“只怕主上未必肯听从。”徐光说：“待我再去试一试吧。”说完就散去。过了几天，徐光入宫禀报事情，见石勒面带愁容，便趁机委婉地劝石勒说：“陛下平定八州，驾驭天下，为什么神色不高兴？应当有隐患。”石勒惆怅地说：“如今吴蜀未平，车轨文字不统一，司马家的人，在丹阳还未灭绝，后世将会怀疑我不应天命符瑞，难以成为真主，我一想到这些，就不禁有忧愁的神色了。”徐光应声说：“臣以为陛下忧虑的是心腹大患，哪知道陛下只是忧虑四肢的小患，四肢的患还不值得忧虑，腹心才是大患呢。从前魏继承汉的皇位，是正统帝王，刘备虽然在巴蜀兴起，总不能说汉尚未灭亡，吴国曾经占据江东，对魏没有损害。如今陛下包括二都，平定荡平八州，正与魏王相符，那司马家偏居江左，和刘备无异。李氏占据蜀地，还不如孙权，帝王的大统，不属于陛下，将属于谁？这不过是四肢的小患，不用深深忧虑。只有中山王凭借陛下的威灵，所向无敌，朝廷内外都认为他英勇威武，类似陛下，可惜他残暴多奸诈，见利忘义，行迹如同管叔蔡叔，心情不同于伊尹霍光，而且父子都占据权位，权势倾压王室，臣见他还不满足，暗中有别的图谋。近来在东宫侍宴，傲慢不恭敬，轻视太子，陛下想必也察觉了，不过是委婉地表示宽容，臣担心陛下传位给太子，宗庙社稷必定会生出荆棘，这才是腹心的重病，是大患，为什么陛下顾小忘大呢？”石勒沉默不回答。徐光当然说不下去，无奈地回到自己家中。

不久安定府中，报告说蛇鼠相斗，过了一夜蛇死了，临泾也报告说马忽然长出角来，长安城内，又报告说鸡有奇怪的叫声，石勒不把这些当回事，向西巡视沣水宫，途中感冒风寒，竟然致病，就返回都城。那病势一天比一天沉重，于是召见太子石弘，中常侍严震，和中山王石虎，一起在宫中侍奉。石虎立即入宫，假托石勒的命令，阻止石弘、严震，不准入宫侍奉，就是王公大臣等来探病，也一概拒绝。内外隔断，不通消息，就连石勒病势的增减，都没人知道。石虎又召回秦王石宏和彭城王石堪，正巧石勒病稍微好点，起床散步，忽然看见石宏进来请安，便向石虎惊问道：“秦王为什么来这里？我让诸王在藩镇任职，正是为了今日的预备，究竟是谁召进来的，还是不召自来呢？如果有人假传诏令召王，应当处斩。”石虎慌忙回答说：“秦王想念陛下，暂时回来探望，现在就派他回镇所就是了。”石宏听了石虎的话，才知道是被石虎擅自召回，只因石虎势力逼人，不敢争辩，不得已忍气吞声地退下，等了几天，没有遣返的命令，又只好留在都城。石勒问石虎有没有遣返石宏？石虎欺骗说奉诏令马上遣返，所以石勒不再再说。

这时荧惑星进入昴宿，流星在邺城坠落，又有赤黑黄云，连绵如幕，声音如雷，坠地后热气如火，尘土扬起连天。石勒是番王，未必真的应了天象，而且根据新学家的说法，天象和人事无关，只是史家罗列灾象，所以略述一二。石勒病势又加剧，势难再起身，就留下遗令三天就下葬，一概从简。地方长官等不必奔丧，仍然命令照常镇守。朝廷内外百官，葬后就除去丧服，不要禁止婚嫁祭祀，饮酒吃肉。又再次嘱咐几句话说：“大雅（石弘）文弱，恐怕不能继承我的志向，中山王以下，应当各自掌管所负责的事务，不要违背我的命令。大雅和石斌应当好好自我维持，司马氏就是你们的借鉴，务必互相和好，不要重蹈他们的覆辙。中山王也应当多想想周公、霍光，努力辅佐，我死了才能瞑目。”恐怕不能如你所愿。说完就去世，享年六十岁，僭位十五年。石虎主持石勒的丧事，棺殓完毕，就抬着棺材在夜里埋葬在山谷中，别人不能猜测。这是什么意思？想来也如同魏武帝的疑冢，恐怕被人发掘，或者就是石勒私下嘱咐石虎，也未可知。另外派大臣子弟六十人，作为挽歌郎，牵引锦缎一匹，准备好文物仪卫，在城外空葬，号称高平陵，尊为高祖明皇帝。当下劫持出太子石弘，让他登上殿堂，胁迫他手写诏书，收捕程遐、徐光下狱，并召齐王石邃入宫守卫，监督控制太子。文武百官，都惊散了。石弘也非常害怕，情愿把位置让给石虎。石虎冷笑道：“君主去世，世子应当继位，这是古今通用的道理，臣怎敢违背礼法？”石弘料想石虎不怀好意，又哭着陈述：“才能和力量平庸薄弱，不能承担重任，还是让位为好。”石虎变了脸色说：“如果不能胜任重任，天下自有公论，也不能私相授受呢。”难道也想光明磊落吗？于是逼迫石弘登位，改年号为延熙。文武百官，各自晋升一级，只有将程遐、徐光在街市斩首。石虎自任丞相，魏王、大单于，加九锡的礼仪，占据魏郡等十三邑，总管朝政。石虎的妻子郑氏为魏王后，长子石邃为王太子，加官侍中、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并录尚书事，次子石宣为车骑大将军，兼任冀州刺史，封为河间王，三子石韬，为前锋将军，司隶校尉，封为乐安王，四子石遵为齐王，五子石鉴为代王，六子石苞为乐平王，迁徙太原王石斌为章武王，所有石虎旧时的僚属，全部署任台省要职，改称太子宫为崇训宫，石勒的皇后刘氏以下，都迁居到崇训宫中。凡是原来宫中的侍女，有姿色的，以及车马珍宝、服饰玩好等类，全部被载入丞相府署。任命镇军将军夔安为左仆射，尚书郭殷为右仆射。夔安和郭殷都是石虎的党羽，所有的举措，都禀报石虎后施行。石虎虽然没有篡位，简直和君主没有两样。

石勒的皇后刘氏，不能忍受胁迫，秘密召见彭城王石堪入见，流着泪对他说：“皇位恐怕将要覆灭了。王和先帝，情义如同父子，应该顾全一脉，不要导致衰微。”石堪唏嘘道：“先帝的旧臣，都已经被斥退，宫廷的僚属，都是中山王的心腹，没法和他们谋划。臣只有出奔兖州，占据廪邱，挟持南阳王作为盟主，石勒的儿子石恢为南阳王，见前回。宣布太后的诏令，号召各镇的牧守，让他们各自起兵，入京讨伐凶恶叛逆，才能成事。”刘氏说：“事情已经万分紧急，就应当迅速出发，不要让时间久了发生变故。”石堪应命而出，穿着便服轻骑，去袭击兖州。不料兖州有防备，不能攻入，部下不过一百多骑兵，怎么能持久？只好向南逃往谯城。石虎得知消息，急忙派遣部将郭太等人追击，走到城父，和石堪相遇。石堪兵少力寡，被郭太围住，一阵乱箭，把石堪射倒，活捉了去。石虎见到石堪，愤怒得如同牛斗，立即命令左右取出鼎镬，将他烤死，又召回石恢回都城。后来探知刘氏参与谋划，竟然带兵进入崇训宫，逼迫她自杀，另外尊奉石弘的母亲程氏为皇太后。

关中的镇将石生，洛阳的镇将石朗，听说石虎竟敢杀太后，很是不平，于是联合兵力讨伐石虎。石虎留下儿子石邃在襄国，自己率领七万步兵骑兵，日夜兼程攻打金墉城，石朗没想到石虎的军队突然到来，仓促防守，偏偏守兵都没有斗志，相继惊逃，城就被攻陷，石朗被擒住。石虎命令先砍掉石朗的脚，接着砍掉石朗的头，然后移兵转攻长安，任用将军石挺为前锋大都督，领兵急进。石生派遣部将郭权，和鲜卑涉璝部落，共二万人作为前锋，自己统领大军作为后应。郭权等人到了潼关，正遇上石挺领兵前来，两下交锋，鲜卑兵骁勇异常，横冲直撞，立即将石挺的阵营冲破。石挺竟然战死，部众大多覆没。石虎也退走到渑池，暗中派人带着重礼，贿赂鲜卑，让他们反攻石生。鲜卑贪赂忘信，背叛了郭权，回击石生的军队。石生猝不及防，单人匹马逃奔长安，又担心石虎的军队追到，潜逃到鸡头山。之前都是骁勇的将领，为什么此时都没用？郭权还有三千多剩余部众，退守渭汭，石虎让副将石广，和郭权相持，自己率领轻骑入关，竟然到了长安城下。长安的守将蒋英，倒是凭借城池抵抗，好不容易过了十多天，被石虎攻破，蒋英阵亡。再分兵四处寻找石生，并且悬赏招募。石生部下又贪图丰厚的赏赐，斩杀石生投降。郭权孤军在外，当然不能支持，就逃往陇右。石虎又派遣将军麻秋进讨氐族酋长略阳公蒲洪，见前文。蒲洪率领部落二万户投降石虎，石虎授予蒲洪为龙骧将军，让他居住在枋头。羌帅姚弋仲，也率领部众迎接石虎的军队，石虎又拜姚弋仲为奋武将军，兼任西羌大都督，让他迁徙居住在清河滠头，于是率领军队向东返回襄国，颁布命令大赦天下，并且暗示石弘命令建立魏台，一如魏武帝辅佐汉朝的旧例。不久听说郭权占据上邽，向晋朝投诚，晋朝授予郭权为镇西将军，兼任秦州刺史。石广进攻失利，于是再派遣将军郭敖，以及章武王石斌等人，率领四万步兵骑兵攻打郭权，行军到华阴，那上邽人听到风声惶恐，竟然将郭权刺杀，用匣子装着首级迎接投降。

石虎因为乱党全部平定，踌躇满志，就想要篡夺赵国的皇位。恰好秦王石宏有违抗的言论，立即将他拘禁在别的房间，幽禁起来。石弘更加害怕，亲自前往魏宫，奉上玉玺给石虎。父亲如龙而儿子如猪，怎么办？石虎摇头说：“帝王大业，应当由天下人公论，怎么能屡次来烦扰我？”于是拒绝玉玺不接受。石弘流着泪回宫，入宫告诉太后程氏说：“先帝的基业果然不能再留存了。”让位以求生存，还是做不到，真是苦极了。不久，就由尚书省出面，向石虎上书，请求依照唐尧、虞舜禅让的旧例。石虎勃然大怒说：“石弘性情愚蠢懦弱，居丧无礼，不能统治天下，直接可以废去，说什么禅让呢？”倒还爽快，免得许多做作。便命令右仆射郭殷持节入宫，废石弘为海阳王，逼迫他迁徙。石弘慢慢地上车，回头对左右说：“愚昧不能继承大统，自己惭愧在各位之后。但也是天命已去，才招致这场灾祸，还有什么可说的？”左右都流泪，宫女也痛哭失声，于是群臣都到魏台劝进。石虎下书说：“王室多灾多难，海阳王自己放弃，四海责任重大，勉强听从大家的拥戴。但朕听说道德符合天地，才可以称皇，德行协和神人，才可以称帝。皇帝的尊号，朕不敢当，现在暂且称为居摄赵天王，姑且符合众人的期望。”既然自称朕，又不愿称皇帝，这次未免有些迂腐。群臣不好违背他的意见，石虎就号称居摄赵天王，升殿处理朝政，改年号为建武，立儿子石邃为太子，晋升夔安为太尉，郭殷为司空，韩晞为尚书左仆射，魏概、冯莫、张崇、曹显为尚书，申钟为侍中，王波为中书令，此外文武百官，都晋升职位各有差别。当下使出毒手，命令将原主石弘及太后程氏，以及秦王石宏、南阳王石恢等人，全部锁禁在崇训宫，派兵看守。暗中却嘱咐党羽，乘夜突然闯入，凡是从程太后以下，全部被杀。石弘在位才超过一年，只有二十二岁就死了。

这时各郡镇的将领，都奉表祝贺石虎。只有西羌大都督姚弋仲，称病不祝贺。石虎怀疑他有别的心思，屡次派使者快速召他。姚弋仲才到，正色对石虎说：“我曾经认为大王是命世英雄，为什么接受托付，却急忙篡夺呢？”石虎回答道：“我哪里乐意做这样的谋划，只是海阳王年少，恐怕不能处理家事，所以代他治理，你也太不体谅我了。”姚弋仲听不进去，奋衣快步走出。石虎见姚弋仲诚实，也不加罪。实在是自己惭愧。只因谶文中说：“天子应当从东北来。”于是特地准备法驾，向东前往信都，再向北方环绕巡视一周，然后返回都城，这算是自己应谶的意思。全是痴想。

徐州从事朱纵，不服赵国的政权，杀了刺史郭祥，献出城池投降晋朝。石虎派遣将军王朗攻打朱纵，朱纵逃奔淮南。石虎率领部众南下，行进接近历阳，只是想要张扬声威，恐吓晋廷，实际上没有深入用兵的意思。历阳太守袁耽，吓得心胆俱裂，飞速派人报告到达建康，乱说石虎入侵。江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听闻战争，突然得到这个消息，都是惊愕失措，相互看着彷徨，再加上太尉、荆州牧陶侃，已经病死，朝廷失去一座长城，更觉得守边缺乏人才，不寒而栗。小子叙述到这里，又不得不将陶侃的死情，略为说明。陶侃自从收复襄阳后，见前回。晋廷因为功劳加以赏赐，拜陶侃为大司马大将军，允许佩剑穿鞋上殿，入朝不用小步快走，朝拜时不用自报名姓。陶侃上表坚决推辞，不肯接受赏赐。相传陶侃年轻时去雷泽捕鱼，网到一个织布梭，拿回家中，悬挂在墙壁上。不久天打雷下雨，梭子变成龙，破壁飞走，陶侃视为吉祥的征兆，有志向自负。不久又在夜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上长了八个翅膀，奋力飞上天空，得以登上天门八重，只有一重不能闯入。里面有看门人，拿着棍棒出击，触到身体坠地，导致折断了左边的翅膀，疼痛至极而醒。第二天左腋下还痛，过了几夜才好。又曾经去厕所，看见一个人穿着红衣戴着头巾，收敛手板向前拜见说：“您有长者的风范，所以特地来报告，您将来应当得到公爵的封赏，职位达到八州都督。”说完就不见了。接着又有相士师圭，握住陶侃的手看，随即指示说：“您左手中指有直纹，按理应当封公。如果向上贯通，就贵不可言了。”陶侃听了师圭的话，就用针戳中指上的纹，想要使纹路向上到达。忽然有指血漂入墙壁上，流成一个“公”字，再用纸擦去指中的恶血，也显出一个“公”字，越擦越明显。等到都督八州，受封长沙公，自己想到以前的事情都应验，不敢再有其他奢望，而且每每想到折翼的梦兆，更怕盈满招致灾祸，多次与僚属说起，将要上书请求退休。僚属再三苦苦挽留，才停止。到了成帝咸和七年，陶侃已经七十六岁，一病垂危，就上表辞职，大致说：

臣从小孤苦贫寒，最初的愿望有限，过分承蒙圣朝历代特殊的恩德，陛下睿智明察，恩宠更加优厚，有始有终，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臣年近八十，位极人臣，生时能有所作为，死时也无所遗憾，只是因为陛下年纪还轻，其余的贼寇没有诛杀，先帝的陵墓没有迁回，所以悲愤交加，不能自已。臣虽然不知道命运如何，年纪已经很大了，国家的恩德特殊，赐封长沙，死亡的时候，应当归葬故土。臣父母的旧坟，还在寻阳，打算在来年秋天迎接灵柩，等安葬完毕，就告老回到藩镇。没想到所患的疾病，竟然如此沉重，伏枕感慨，情难自禁。臣近来还认为犬马的寿命，还可以稍微延长，想要为陛下西平李雄，北吞石虎，所以派遣毌丘奥到巴东，授予桓宣在襄阳，良策没有陈述，在此永远离别。这个地方的任务，内外的关键，希望陛下赶快选拔臣的替代者，使一定能得到良才，奉行宣扬您的谋略。完成臣的志向，那么臣死的日子，就如同活着的时候。陛下虽然圣姿天纵，英奇日新月异，正值事情繁多的时候，应当依靠众多贤俊。司徒王导见识高远，辅佐三代，司空鉴简朴正直，内外公允，平西将军庾亮雅量详明，器用周全，就是陛下的周公、召公啊。进献良策咨询，广布融合政道，天地平定，四海有幸依赖。谨派遣左长史殷羡，奉送所借的节麾幢曲盖，侍中貂蝉太尉印章，荆江州刺史印传卹戟，仰恋天恩，悲酸感慨。把后事托付给右司马王愆期，加督护统领文武职衔，使臣能够归死故乡，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尽了。谨等待死亡上报！

表文已经发出，就把将军的谘议器仗，牛马舟车，按照簿册移交。仓库自己加上锁钥，交给王愆期掌管，自己一点都不私藏，就勉强支撑着登上车，出府自行离去。王愆期等人送到江口，洒泪告别。陶侃回头说：“老子徘徊，正是因为你们，现在恐怕要永别了。”说完，下车上船，行至樊溪，过了一夜就去世了。讣告传到晋廷，就有诏书颁发说：

已故使持节侍中太尉，都督荆江雍梁交广益宁八州诸军事，荆江二州刺史长沙郡公，德行蕴含哲理，谋略深远，在外作藩镇，八州肃清，在内勤王，皇家安宁。从前齐桓公、晋文公的功勋，依靠舅父，正依赖宏大的谋略。使辅佐我一人，晋升为大司马，礼仪等级册命，还没来得及加以尊崇，上天不怜悯，突然去世。朕内心感到震惊悲痛，现在特地追赠大司马，赐予谥号为桓，用太牢祭祀，灵魂如果有知，嘉许这样的恩宠荣耀。

总计陶侃在军中四十一年，雄毅有权谋，临机善于决断，事情无论大小，没有不明察的，因此士兵百姓不敢互相欺骗。从南陵到白帝城，路不拾遗。尚书梅陶，曾经给友人写信说：“陶公机智神明像魏武帝，忠诚顺勤像孔明，不是陆抗等人能够比得上的。”太常卿谢裒的儿子谢安，也说：“陶公用法，常常能得到法外之意。”可见陶侃的才能名声，实在是东晋众臣中的佼佼者，不过在苏峻之乱时，稍微有些芥蒂，不离世俗的见解，未免有些缺憾呢。评论公允。晋廷因为陶侃已经寿终，特地调平西将军豫州刺史庾亮，代替镇守武昌。庾亮名不副实，又征召殷浩为记室参军，专门谈论《老子》《易经》，只是崇尚风流，怎能和陶侃那时相比？一听说石虎南下，正是自顾不暇。晋廷选不出将才，只好仍然请出这位年高望重的王导，抵御羯寇，当下加官大司马，授予黄钺，都督征讨诸军事。成帝当时已经十四岁，也在广漠门阅兵，分别派遣诸将，命令将军刘仕救援历阳，赵胤屯驻慈湖，路永戍守牛渚，王允之戍守芜湖。司空郗鉴，也派广陵相陈光率领众人保卫京城，朝廷内外戒严，非常紧急。

这时各郡镇的将领，都奉表祝贺石虎。只有西羌大都督姚弋仲，称病不祝贺。石虎怀疑他有别的心思，屡次派使者快速召他。姚弋仲才到，正色对石虎说：“我曾经认为大王是命世英雄，为什么接受托付，却急忙篡夺呢？”石虎回答道：“我哪里乐意做这样的谋划，只是海阳王年少，恐怕不能处理家事，所以代他治理，你也太不体谅我了。”姚弋仲听不进去，奋衣快步走出。石虎见姚弋仲诚实，也不加罪。实在是自己惭愧。只因谶文中说：“天子应当从东北来。”于是特地准备法驾，向东前往信都，再向北方环绕巡视一周，然后返回都城，这算是自己应谶的意思。全是痴想。

徐州从事朱纵，不服赵国的政权，杀了刺史郭祥，献出城池投降晋朝。石虎派遣将军王朗攻打朱纵，朱纵逃奔淮南。石虎率领部众南下，行进接近历阳，只是想要张扬声威，恐吓晋廷，实际上没有深入用兵的意思。历阳太守袁耽，吓得心胆俱裂，飞速派人报告到达建康，乱说石虎入侵。江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听闻战争，突然得到这个消息，都是惊愕失措，相互看着彷徨，再加上太尉、荆州牧陶侃，已经病死，朝廷失去一座长城，更觉得守边缺乏人才，不寒而栗。小子叙述到这里，又不得不将陶侃的死情，略为说明。陶侃自从收复襄阳后，见前回。晋廷因为功劳加以赏赐，拜陶侃为大司马大将军，允许佩剑穿鞋上殿，入朝不用小步快走，朝拜时不用自报名姓。陶侃上表坚决推辞，不肯接受赏赐。相传陶侃年轻时去雷泽捕鱼，网到一个织布梭，拿回家中，悬挂在墙壁上。不久天打雷下雨，梭子变成龙，破壁飞走，陶侃视为吉祥的征兆，有志向自负。不久又在夜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上长了八个翅膀，奋力飞上天空，得以登上天门八重，只有一重不能闯入。里面有看门人，拿着棍棒出击，触到身体坠地，导致折断了左边的翅膀，疼痛至极而醒。第二天左腋下还痛，过了几夜才好。又曾经去厕所，看见一个人穿着红衣戴着头巾，收敛手板向前拜见说：“您有长者的风范，所以特地来报告，您将来应当得到公爵的封赏，职位达到八州都督。”说完就不见了。接着又有相士师圭，握住陶侃的手看，随即指示说：“您左手中指有直纹，按理应当封公。如果向上贯通，就贵不可言了。”陶侃听了师圭的话，就用针戳中指上的纹，想要使纹路向上到达。忽然有指血漂入墙壁上，流成一个“公”字，再用纸擦去指中的恶血，也显出一个“公”字，越擦越明显。等到都督八州，受封长沙公，自己想到以前的事情都应验，不敢再有其他奢望，而且每每想到折翼的梦兆，更怕盈满招致灾祸，多次与僚属说起，将要上书请求退休。僚属再三苦苦挽留，才停止。到了成帝咸和七年，陶侃已经七十六岁，一病垂危，就上表辞职，大致说：

臣从小孤苦贫寒，最初的愿望有限，过分承蒙圣朝历代特殊的恩德，陛下睿智明察，恩宠更加优厚，有始有终，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臣年近八十，位极人臣，生时能有所作为，死时也无所遗憾，只是因为陛下年纪还轻，其余的贼寇没有诛杀，先帝的陵墓没有迁回，所以悲愤交加，不能自已。臣虽然不知道命运如何，年纪已经很大了，国家的恩德特殊，赐封长沙，死亡的时候，应当归葬故土。臣父母的旧坟，还在寻阳，打算在来年秋天迎接灵柩，等安葬完毕，就告老回到藩镇。没想到所患的疾病，竟然如此沉重，伏枕感慨，情难自禁。臣近来还认为犬马的寿命，还可以稍微延长，想要为陛下西平李雄，北吞石虎，所以派遣毌丘奥到巴东，授予桓宣在襄阳，良策没有陈述，在此永远离别。这个地方的任务，内外的关键，希望陛下赶快选拔臣的替代者，使一定能得到良才，奉行宣扬您的谋略。完成臣的志向，那么臣死的日子，就如同活着的时候。陛下虽然圣姿天纵，英奇日新月异，正值事情繁多的时候，应当依靠众多贤俊。司徒王导见识高远，辅佐三代，司空鉴简朴正直，内外公允，平西将军庾亮雅量详明，器用周全，就是陛下的周公、召公啊。进献良策咨询，广布融合政道，天地平定，四海有幸依赖。谨派遣左长史殷羡，奉送所借的节麾幢曲盖，侍中貂蝉太尉印章，荆江州刺史印传卹戟，仰恋天恩，悲酸感慨。把后事托付给右司马王愆期，加督护统领文武职衔，使臣能够归死故乡，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尽了。谨等待死亡上报！

表文已经发出，就把将军的谘议器仗，牛马舟车，按照簿册移交。仓库自己加上锁钥，交给王愆期掌管，自己一点都不私藏，就勉强支撑着登上车，出府自行离去。王愆期等人送到江口，洒泪告别。陶侃回头说：“老子徘徊，正是因为你们，现在恐怕要永别了。”说完，下车上船，行至樊溪，过了一夜就去世了。讣告传到晋廷，就有诏书颁发说：

已故使持节侍中太尉，都督荆江雍梁交广益宁八州诸军事，荆江二州刺史长沙郡公，德行蕴含哲理，谋略深远，在外作藩镇，八州肃清，在内勤王，皇家安宁。从前齐桓公、晋文公的功勋，依靠舅父，正依赖宏大的谋略。使辅佐我一人，晋升为大司马，礼仪等级册命，还没来得及加以尊崇，上天不怜悯，突然去世。朕内心感到震惊悲痛，现在特地追赠大司马，赐予谥号为桓，用太牢祭祀，灵魂如果有知，嘉许这样的恩宠荣耀。

总计陶侃在军中四十一年，雄毅有权谋，临机善于决断，事情无论大小，没有不明察的，因此士兵百姓不敢互相欺骗。从南陵到白帝城，路不拾遗。尚书梅陶，曾经给友人写信说：“陶公机智神明像魏武帝，忠诚顺勤像孔明，不是陆抗等人能够比得上的。”太常卿谢裒的儿子谢安，也说：“陶公用法，常常能得到法外之意。”可见陶侃的才能名声，实在是东晋众臣中的佼佼者，不过在苏峻之乱时，稍微有些芥蒂，不离世俗的见解，未免有些缺憾呢。评论公允。晋廷因为陶侃已经寿终，特地调平西将军豫州刺史庾亮，代替镇守武昌。庾亮名不副实，又征召殷浩为记室参军，专门谈论《老子》《易经》，只是崇尚风流，怎能和陶侃那时相比？一听说石虎南下，正是自顾不暇。晋廷选不出将才，只好仍然请出这位年高望重的王导，抵御羯寇，当下加官大司马，授予黄钺，都督征讨诸军事。成帝当时已经十四岁，也在广漠门阅兵，分别派遣诸将，命令将军刘仕救援历阳，赵胤屯驻慈湖，路永戍守牛渚，王允之戍守芜湖。司空郗鉴，也派广陵相陈光率领众人保卫京城，朝廷内外戒严，非常紧急。

这时各郡镇的将领，都奉表祝贺石虎。只有西羌大都督姚弋仲，称病不祝贺。石虎怀疑他有别的心思，屡次派使者快速召他。姚弋仲才到，正色对石虎说：“我曾经认为大王是命世英雄，为什么接受托付，却急忙篡夺呢？”石虎回答道：“我哪里乐意做这样的谋划，只是海阳王年少，恐怕不能处理家事，所以代他治理，你也太不体谅我了。”姚弋仲听不进去，奋衣快步走出。石虎见姚弋仲诚实，也不加罪。实在是自己惭愧。只因谶文中说：“天子应当从东北来。”于是特地准备法驾，向东前往信都，再向北方环绕巡视一周，然后返回都城，这算是自己应谶的意思。全是痴想。

徐州从事朱纵，不服赵国的政权，杀了刺史郭祥，献出城池投降晋朝。石虎派遣将军王朗攻打朱纵，朱纵逃奔淮南。石虎率领部众南下，行进接近历阳，只是想要张扬声威，恐吓晋廷，实际上没有深入用兵的意思。历阳太守袁耽，吓得心胆俱裂，飞速派人报告到达建康，乱说石虎入侵。江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听闻战争，突然得到这个消息，都是惊愕失措，相互看着彷徨，再加上太尉、荆州牧陶侃，已经病死，朝廷失去一座长城，更觉得守边缺乏人才，不寒而栗。小子叙述到这里，又不得不将陶侃的死情，略为说明。陶侃自从收复襄阳后，见前回。晋廷因为功劳加以赏赐，拜陶侃为大司马大将军，允许佩剑穿鞋上殿，入朝不用小步快走，朝拜时不用自报名姓。陶侃上表坚决推辞，不肯接受赏赐。相传陶侃年轻时去雷泽捕鱼，网到一个织布梭，拿回家中，悬挂在墙壁上。不久天打雷下雨，梭子变成龙，破壁飞走，陶侃视为吉祥的征兆，有志向自负。不久又在夜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上长了八个翅膀，奋力飞上天空，得以登上天门八重，只有一重不能闯入。里面有看门人，拿着棍棒出击，触到身体坠地，导致折断了左边的翅膀，疼痛至极而醒。第二天左腋下还痛，过了几夜才好。又曾经去厕所，看见一个人穿着红衣戴着头巾，收敛手板向前拜见说：“您有长者的风范，所以特地来报告，您将来应当得到公爵的封赏，职位达到八州都督。”说完就不见了。接着又有相士师圭，握住陶侃的手看，随即指示说：“您左手中指有直纹，按理应当封公。如果向上贯通，就贵不可言了。”陶侃听了师圭的话，就用针戳中指上的纹，想要使纹路向上到达。忽然有指血漂入墙壁上，流成一个“公”字，再用纸擦去指中的恶血，也显出一个“公”字，越擦越明显。等到都督八州，受封长沙公，自己想到以前的事情都应验，不敢再有其他奢望，而且每每想到折翼的梦兆，更怕盈满招致灾祸，多次与僚属说起，将要上书请求退休。僚属再三苦苦挽留，才停止。到了成帝咸和七年，陶侃已经七十六岁，一病垂危，就上表辞职，大致说：

臣从小孤苦贫寒，最初的愿望有限，过分承蒙圣朝历代特殊的恩德，陛下睿智明察，恩宠更加优厚，有始有终，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臣年近八十，位极人臣，生时能有所作为，死时也无所遗憾，只是因为陛下年纪还轻，其余的贼寇没有诛杀，先帝的陵墓没有迁回，所以悲愤交加，不能自已。臣虽然不知道命运如何，年纪已经很大了，国家的恩德特殊，赐封长沙，死亡的时候，应当归葬故土。臣父母的旧坟，还在寻阳，打算在来年秋天迎接灵柩，等安葬完毕，就告老回到藩镇。没想到所患的疾病，竟然如此沉重，伏枕感慨，情难自禁。臣近来还认为犬马的寿命，还可以稍微延长，想要为陛下西平李雄，北吞石虎，所以派遣毌丘奥到巴东，授予桓宣在襄阳，良策没有陈述，在此永远离别。这个地方的任务，内外的关键，希望陛下赶快选拔臣的替代者，使一定能得到良才，奉行宣扬您的谋略。完成臣的志向，那么臣死的日子，就如同活着的时候。陛下虽然圣姿天纵，英奇日新月异，正值事情繁多的时候，应当依靠众多贤俊。司徒王导见识高远，辅佐三代，司空鉴简朴正直，内外公允，平西将军庾亮雅量详明，器用周全，就是陛下的周公、召公啊。进献良策咨询，广布融合政道，天地平定，四海有幸依赖。谨派遣左长史殷羡，奉送所借的节麾幢曲盖，侍中貂蝉太尉印章，荆江州刺史印传卹戟，仰恋天恩，悲酸感慨。把后事托付给右司马王愆期，加督护统领文武职衔，使臣能够归死故乡，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尽了。谨等待死亡上报！

表文已经发出，就把将军的谘议器仗，牛马舟车，按照簿册移交。仓库自己加上锁钥，交给王愆期掌管，自己一点都不私藏，就勉强支撑着登上车，出府自行离去。王愆期等人送到江口，洒泪告别。陶侃回头说：“老子徘徊，正是因为你们，现在恐怕要永别了。”说完，下车上船，行至樊溪，过了一夜就去世了。讣告传到晋廷，就有诏书颁发说：

已故使持节侍中太尉，都督荆江雍梁交广益宁八州诸军事，荆江二州刺史长沙郡公，德行蕴含哲理，谋略深远，在外作藩镇，八州肃清，在内勤王，皇家安宁。从前齐桓公、晋文公的功勋，依靠舅父，正依赖宏大的谋略。使辅佐我一人，晋升为大司马，礼仪等级册命，还没来得及加以尊崇，上天不怜悯，突然去世。朕内心感到震惊悲痛，现在特地追赠大司马，赐予谥号为桓，用太牢祭祀，灵魂如果有知，嘉许这样的恩宠荣耀。

总计陶侃在军中四十一年，雄毅有权谋，临机善于决断，事情无论大小，没有不明察的，因此士兵百姓不敢互相欺骗。从南陵到白帝城，路不拾遗。尚书梅陶，曾经给友人写信说：“陶公机智神明像魏武帝，忠诚顺勤像孔明，不是陆抗等人能够比得上的。”太常卿谢裒的儿子谢安，也说：“陶公用法，常常能得到法外之意。”可见陶侃的才能名声，实在是东晋众臣中的佼佼者，不过在苏峻之乱时，稍微有些芥蒂，不离世俗的见解，未免有些缺憾呢。评论公允。晋廷因为陶侃已经寿终，特地调平西将军豫州刺史庾亮，代替镇守武昌。庾亮名不副实，又征召殷浩为记室参军，专门谈论《老子》《易经》，只是崇尚风流，怎能和陶侃那时相比？一听说石虎南下，正是自顾不暇。晋廷选不出将才，只好仍然请出这位年高望重的王导，抵御羯寇，当下加官大司马，授予黄钺，都督征讨诸军事。成帝当时已经十四岁，也在广漠门阅兵，分别派遣诸将，命令将军刘仕救援历阳，赵胤屯驻慈湖，路永戍守牛渚，王允之戍守芜湖。司空郗鉴，也派广陵相陈光率领众人保卫京城，朝廷内外戒严，非常紧急。

这时各郡镇的将领，都奉表祝贺石虎。只有西羌大都督姚弋仲，称病不祝贺。石虎怀疑他有别的心思，屡次派使者快速召他。姚弋仲才到，正色对石虎说：“我曾经认为大王是命世英雄，为什么接受托付，却急忙篡夺呢？”石虎回答道：“我哪里乐意做这样的谋划，只是海阳王年少，恐怕不能处理家事，所以代他治理，你也太不体谅我了。”姚弋仲听不进去，奋衣快步走出。石虎见姚弋仲诚实，也不加罪。实在是自己惭愧。只因谶文中说：“天子应当从东北来。”于是特地准备法驾，向东前往信都，再向北方环绕巡视一周，然后返回都城，这算是自己应谶的意思。全是痴想。

徐州从事朱纵，不服赵国的政权，杀了刺史郭祥，献出城池投降晋朝。石虎派遣将军王朗攻打朱纵，朱纵逃奔淮南。石虎率领部众南下，行进接近历阳，只是想要张扬声威，恐吓晋廷，实际上没有深入用兵的意思。历阳太守袁耽，吓得心胆俱裂，飞速派人报告到达建康，乱说石虎入侵。江南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听闻战争，突然得到这个消息，都是惊愕失措，相互看着彷徨，再加上太尉、荆州牧陶侃，已经病死，朝廷失去一座长城，更觉得守边缺乏人才，不寒而栗。小子叙述到这里，又不得不将陶侃的死情，略为说明。陶侃自从收复襄阳后，见前回。晋廷因为功劳加以赏赐，拜陶侃为大司马大将军，允许佩剑穿鞋上殿，入朝不用小步快走，朝拜时不用自报名姓。陶侃上表坚决推辞，不肯接受赏赐。相传陶侃年轻时去雷泽捕鱼，网到一个织布梭，拿回家中，悬挂在墙壁上。不久天打雷下雨，梭子变成龙，破壁飞走，陶侃视为吉祥的征兆，有志向自负。不久又在夜间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身上长了八个翅膀，奋力飞上天空，得以登上天门八重，只有一重不能闯入。里面有看门人，拿着棍棒出击，触到身体坠地，导致折断了左边的翅膀，疼痛至极而醒。第二天左腋下还痛，过了几夜才好。又曾经去厕所，看见一个人穿着红衣戴着头巾，收敛手板向前拜见说：“您有长者的风范，所以特地来报告，您将来应当得到公爵的封赏，职位达到八州都督。”说完就不见了。接着又有相士师圭，握住陶侃的手看，随即指示说：“您左手中指有直纹，按理应当封公。如果向上贯通，就贵不可言了。”陶侃听了师圭的话，就用针戳中指上的纹，想要使纹路向上到达。忽然有指血漂入墙壁上，流成一个“公”字，再用纸擦去指中的恶血，也显出一个“公”字，越擦越明显。等到都督八州，受封长沙公，自己想到以前的事情都应验，不敢再有其他奢望，而且每每想到折翼的梦兆，更怕盈满招致灾祸，多次与僚属说起，将要上书请求退休。僚属再三苦苦挽留，才停止。到了成帝咸和七年，陶侃已经七十六岁，一病垂危，就上表辞职，大致说：

臣从小孤苦贫寒，最初的愿望有限，过分承蒙圣朝历代特殊的恩德，陛下睿智明察，恩宠更加优厚，有始有终，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臣年近八十，位极人臣，生时能有所作为，死时也无所遗憾，只是因为陛下年纪还轻，其余的贼寇没有诛杀，先帝的陵墓没有迁回，所以悲愤交加，不能自已。臣虽然不知道命运如何，年纪已经很大了，国家的恩德特殊，赐封长沙，死亡的时候，应当归葬故土。臣父母的旧坟，还在寻阳，打算在来年秋天迎接灵柩，等安葬完毕，就告老回到藩镇。没想到所患的疾病，竟然如此沉重，伏枕感慨，情难自禁。臣近来还认为犬马的寿命，还可以稍微延长，想要为陛下西平李雄，北吞石虎，所以派遣毌丘奥到巴东，授予桓宣在襄阳，良策没有陈述，在此永远离别。这个地方的任务，内外的关键，希望陛下赶快选拔臣的替代者，使一定能得到良才，奉行宣扬您的谋略。完成臣的志向，那么臣死的日子，就如同活着的时候。陛下虽然圣姿天纵，英奇日新月异，正值事情繁多的时候，应当依靠众多贤俊。司徒王导见识高远，辅佐三代，司空鉴简朴正直，内外公允，平西将军庾亮雅量详明，器用周全，就是陛下的周公、召公啊。进献良策咨询，广布融合政道，天地平定，四海有幸依赖。谨派遣左长史殷羡，奉送所借的节麾幢曲盖，侍中貂蝉太尉印章，荆江州刺史印传卹戟，仰恋天恩，悲酸感慨。把后事托付给右司马王愆期，加督护统领文武职衔，使臣能够归死故乡，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感恩不尽了。谨等待死亡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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