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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鸡领着六骑兜圈威慑,手中长枪一一指向败走的募兵,大有敢趁机耍滑的,就给一枪戳死的气魄。
凌湙眯眼招了招手,酉一领着袁来运散开了人手,阻住了那些募兵的退路,人群瞬间骚乱,都以为凌湙要反悔,说话不算话,却听中心圈内那把稚嫩童子音笑道,“把手上的刀留下,敢携刀离开的,我将视他为通风报信者,杀无赦!”
那些已经萌生了退意的募兵心中一宽,立即丢了手里的刀,不自觉的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一点点退到十里亭外。
马背上被裹的严实,好好安放的盈芳楼姑娘,给了他们一个愿意相信凌湙的基础,不为生活所逼,他们又岂能容忍羌人来此作威作福?家家都有女人,谁不是忍着胆颤来此伺候,只独木不成林,无人敢先出头罢了,现在凌湙给了他们机会,谁又真的会跟良心过不去?当然得退。
于是,整个亭周围,就只剩下了玉门县县令,平西县县丞县慰,以及不多的县兵和府卫,凑一凑,勉强也能称之为一支队伍。
凌湙上马,端稳的坐直了身体,脸色冷然的直逼三人,“我其实非常讨厌讲理,可有时候理偏偏要往我这边站,逼的我不得不跟你们讲讲,田县令,高祖立国之初,是不是有一条铁令?凡我大徵子民,不得出一两铁给外族,否则视通敌判国论!你既能任了玉门县县令,就该当是个走正经仕途考上来的,熟读经子策论,高祖通志,你怎么敢背祖忘德,做出如此判国之举?田县令,我今天杀你,你可有话说?”
田旗被质问的脸色涨红,袁中奎已死,看着左右不剩几个护持的兵,知道自己今天是过不去了,因此,倒也胆大的出了亭,直直走向凌湙马前,“宁公子,本官有一事请教,不知可否解疑?”
凌湙昂头,一脸可答可不答的倨傲,田旗却不等他应是,自顾自道,“我自认才高,十一三时,旁人还在为考学发愁,我却已连过县府一试,到得十六七,一试取第一甲三十六,一试取殿试传胪,以为从此青云直表,却因不慎打翻了陛下最爱的鸡血玉纹杯受罚,宁公子,您看我如今这样,可有想过,我也曾是风光的御前行走?陛下凭个人喜怒,枉顾我一腔赤诚的报国心,一再贬谪,令我蹉跎半生好年华,我又怎甘心如此埋没?嗬,我知道陛下爱钱,整个江山他恨不得颠着银子的份量全装自己兜里,可我偏偏要叫他心痛,我少时就爱读地理经,入了禁中,常宿于文华馆看书,大量的地势图,结合着水经注,我自己就能凭学识测量出矿脉点……”
田旗得意的昂着脑袋盯向凌湙,“我把这些年走过的地方,画成了册,有可能出矿脉的地方也点了标,能自己开的,比如这小小的玉门县,我就伙同袁中奎一起做,自己够不到手的,我就卖信息给那些百年豪门,宁公子,你猜猜,这些年落到那些豪门手里的私矿有多少?又有多少铁矿如我这里一样,流进了凉羌?哈哈哈哈……陛下不是爱钱么?我偏要叫他破财败江山……宁公子,你们家不也被他夺了座铁矿么?你不怨恨他么?居然还要帮他!哼,真天生属巴儿狗的!”
凌湙脸漆黑,望着他问,“图册呢?”
田旗笑眯眯道,“当然是被我好好收起来了,宁公子,你如果能……”留我一命。
凌湙不等他说完,抽了鞭子直勒向他的颈项,用力将人甩上十里亭廊沿外的八角尖,直直将他戳了上去,看他大睁着双眼吐着血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鼻息直喷,“这个时候还敢跟我谈条件,你真是自己找的死。”
亭中的曾丰羽和白淳直直瘫了下去,抖着嘴惧怕的望着凌湙,可凌湙都懒得与他们一人废话,点了袁来运道,“绑了,连着袁中奎和田旗的尸体,一起送到祭祀台上去。”
不是羡慕那些姑娘能永生永世的陪伴河神大人么?行,这回不用羡慕了,一起下去陪伴河神老爷吧!
有了田袁一人的先例在,曾白两人一声也出不了,均被堵了口,瘫软了身体被绑在了马上,如来时一般,风一样又撤回了祭祀台。
而祭祀台周围的人,已经在蛇爷的鼓动下,冲进了平西县县丞和县慰的家,一顿□□后,包怂大人出来了,他在周围民众的瞪视下,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将自己也深受一人迫害的事说了出来,直言自己不与他们是一伙的,只是有心无力,阻止不了他们为非作歹。
蛇爷躲在人堆里观望,看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堂堂一县县令,如此低声下气,着实将一群高涨着愤怒火焰的百姓安抚住了,竟纷纷开始同情起他来了。
正当此时,一列快马从城门口冲了进来,竟是前不久才分开的纪立春,他正领着一队人,横眉竖目的望着一群闹事的百姓,扛刀怒吼,“你们是要翻天么?这么直冲衙门,县门的守卫呢?这是老子来了,要是换了敌袭,你们一县还有命在么?啊?县令呢?出来说话。”
然后,包弘声就抹着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纪立春俯拜,“这位将军,不知您哪位?”
纪立春眼都要瞪秃了,“老子就是北曲长廊卫的,你特娘的眼瞎了?连自己所属卫所的将军都不认得了?”
包弘声简直要冤死,别说他不认识纪立春,就是田旗来了,也不一定能认得他,他们长廊卫根本好似忘了还有平西玉门两县,从不派兵往这边来,导致他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原来是纪将军,幸会幸会,不知您今日到此……”
纪立春坐于马上,眼光往四处一扫,就扫见了缩头缩脑的蛇爷,立时指着蛇爷叫道,“嘿,老小子,你别跑,你家那小祖宗呢?叫他出来,老子找他有事。”
蛇爷一抹虚汗,干笑着道,“纪将军,我家爷不在这,他、他现在很忙……”
这边正拉扯着,那头来寻人的到了蛇爷面前,“蛇爷,五爷让你把百姓们带到祭祀台那边去,他有话要说。”
纪立春一听,立刻打马掉头,跑的一阵风似的没了影,而那来报信的小兵则被他甩在马后,“带我去寻你家五爷。”
祭祀台这边,凌湙端正的坐在观礼席上,对着被摁住大祭司道,“一会儿按流程再来一遍,请务必将他们送到河神老爷身边去,您就跟河神老爷说,今年没有姑娘,就只有他们了,望不要嫌弃。”
那大祭司妆都花了,一头怆在地上,抖着声音道,“这位大人,假的,都是假的,我不是大祭司,也没有河神,都是弄来糊弄无知老百姓的,大人,饶命啊大人!”
凌湙一脚将他踹开,挑着小眉毛道,“我不管之前是不是假的,但现在开始就是真的,你从前怎么跳的,现在还怎么跳,我要你按从前的流程,将他们送走,否则,就是你走,懂么?”
那大祭司抬头与凌湙一对眼,立刻知机的连连点头,“懂,懂,小的懂,懂了。”
纪立春远远的就看见祭祀台上下有人在忙碌,等靠的更近一点,终于看见了他要找的人,只见凌湙正安稳的坐在一张大桌台上,而桌台脚下,正绑着两个着官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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