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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晚上8点,累了一整天。几度都离死不远,我和秦不空也都饿了。为了省去回家再做饭菜的时间,秦不空出人意料地带着我在外面胡吃海喝了一顿后,我们俩才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回了家。
松子见到我们平安回家。显得很是高兴。于是就缠着秦不空想要他说一下今天发生的情况,秦不空则把这个解释工作的任务丢给了我,并且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还是问这小子细节吧,他今天可是当了一回神仙呢。我知道秦不空说的是我那一场销魂的春梦,正在借此机会取笑我呢,这老家伙,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于是我没有搭理他,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松子听,当然,那段香艳的场面我就没有细说了,一句带过,反正松子一副不喑世事的感觉,说了搞不好也听不懂,反而会尴尬。
休息了一阵之后。秦不空提议在今天结束之前我们再下去一次阵心的地方,把这枚蜡皮珠子放到石砖里。我同意了,松子也跟着一起下去,在阵心跟前,我照旧剥去了珠子的一层蜡皮,却发现手里的珠子光泽度和大小和之前的几乎完全一样,只不过这个颜色竟然是暗红色。看上去更像是石头而不是金属。我将珠子递给了秦不空,秦不空将它放到了石砖的小凹槽内,接着把石砖插回到柱子上,和先前一样,“魅”的石砖被严丝合缝地回到阵心之后,写着“魍”字的石砖,就好像触发了机关一样,咔嚓一声就弹出来了一段。
“魍”字下,写着“六十甲子”。这句话和先前的“大禹治水”一样,其实就是一句很寻常的四字词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六十年就是一个甲子,这是中国古代文化天干地支轮回循环的一部分。虽然看似还是和我们所学的玄学有关,但给出这么一个朦胧的线索,只怕是又要让我们想破脑袋了。
于是此刻我和秦不空竟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望向了松子,此人虽弱,但不得不承认,他是我们三个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也许上天真的是公平的,给了我和秦不空一身蛮力,却忘记了给我们聪明的大脑。而松子身形干瘦,却给我们一种智慧的感觉。
松子大概明白了我们的意思,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这种笑容里,竟然还有一丝满足和得意。因为他也知道,虽然我和秦不空嘴上不说,但是在对待闯过七煞关这件事上,早已经把松子当做了团队里不可或缺的一员。他也算是得到了我们的认可,于是心里难掩的高兴。
松子对我们说。这个你们看着我也没用,咱们得回到地面上调查了解才行,也不急于在这一时半会,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吧。
于是我们三人就回到了地面上。时间已经很晚,我们又都非常累,当天也不打算再做什么事了,想要早点休息,只是我没有秦不空那么不讲卫生。他连衣服都不脱就直接上床睡觉了,我却还是换下了一身脏兮兮臭烘烘的衣服,还冲了个澡才上床睡觉。
这一觉可谓是睡得昏天黑地,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当我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中午,秦不空和松子也早就起床了,一直在我床边不远的桌前商讨着对策。这二人大概也知道我头一天的确累坏了,起床之后谁都没有叫醒我。而我并不是一个嗜睡的人,睡梦中也是很容易被身边的声音惊醒,但是他们在我身边讨论了这么久,我却浑然不觉。
我迅速穿衣洗漱,然后胡乱吃了一根油条,冰冰凉的,听说那是松子早上出门去买回来的。接着我就加入到他们的讨论当中,听了几句,发现两人似乎在调查的方向上,产生了一些争论。秦不空觉得应该先从天干地支当中进行分析,找出近千年来每一个甲子和现如今有重叠的地方,以此缩小范围进行排除,剩下的最后几个,就有可能是我们调查的方位和方向。而松子则认为,按照千年前那位前辈的尿性,此前两关都是在武汉本地有一个可供寻找的地标,而这个地标则和那四个字有关系。例如“颖有所悟”谐音指“无影塔”。又如“大禹治水”其指代“禹王碑”。这当中唯一的差错,就是无影塔已经被搬迁,以至于我们不得不多想个法子寻找到原址,而禹王碑是复建的,好在选址还并未发生改变。
所以松子认为,还是应该从本地的一些地方和地名着手调查,只要和甲子能够重叠,就是我们调查的范围,这样会比秦不空那种大而空泛的计算,要务实许多。
这次我选择了站队,我站在了松子这一边。倒并不是因为他说的方法更加简便,更加容易实施,而是因为这家伙先前的两次准确度极高,这一次我选择了无条件相信他的说法,即便我们都并不是本地人,如果要去打听,又会花上几天的时间才能够有结果。
秦不空却赌气道,那行,既然你们俩都觉得说的有道理,那调查的事情就教给你们去完成,我就不参与了。松子有点尴尬地看着我,眼神似乎是在说这老头怎么还倔强起来了,当我正打算开口嘲讽秦不空的时候,他却说道,我就留在家里,一边给你们烧水做饭,一边研究下武汉三镇本地千年来的甲子循环吧。
第八十章.老君遗迹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秦不空就一直留在家里钻研,只是每次问他有什么结果的时候,他总是说还没有进展,不过相信很快就会有。于是我和松子也不便多问,也许是因为秦不空觉得有些线索,但是却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论证,与其说一个大家都不明白的结论出来,还不如暂时不说,等到他掌握了足够的线索再提。
而我大概算是这三个人的团队里,对本地最没有概念的一个人。来了这个地方两年多了,却依然分不清东南西北,去任何一个地方我都需要问路才能够找着去,这样一来我反而成了个累赘。这么久以来,我就把秦不空家附近的地方搞清楚了,都还费了不少劲。于是这些天我就一直跟松子在一起,由他来带头,我只管跟着走。遇到我能够帮上忙提供意见的,也就掺和几句。
松子告诉我,按照之前两关的规律,我们要找的地方,必然是一个在本地留存千年以上的地方,但是由于战争等多方面因素。现存的很多这类地方,都基本上是近现代才重新恢复修建的,也仅仅只是保留了当初的原址。而这样的地方,细数下来整个武汉有多达三十多处,不过松子也说,他将范围大大缩小了,只集中在长江和汉江流域,因为以现在的交通条件走遍这些地方尚且需要十天半个月,放到千年之前,搞不好就更加困难,既然是设关卡,那其目的自然是为了阻拦他人,但偏偏留下了线索,其目的就是告诉这个闯关的人,如果真的能够走到最后,那就一定是当初那位前辈的有缘人。
松子说的话让我深感有道理,如果当初那位前辈真的只是希望这些东西永远不被人找到的话,大可不必这么费周章,只需要悄无声息地做完一切即可。而现在不但给我们留下了一些线索,搞不好当初把这个巫王魂魄封印的话传出去的,就是这位前辈本人。这就好像是一个才艺卓绝的艺术家,创造了一个艺术作品,即便他再怎么小心翼翼,再怎么守口如瓶,也始终希望这件艺术品能够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并得到他人的认可与赞美。
所以松子站在这个前辈的角度来思考,这的确是我和秦不空最为欠缺的部分,因为我们都是只顾眼前的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碰巧撞上了一个,那就只能说是缘分。
松子接着告诉我,将范围缩小到两江流域之后,还剩下了十多处,其中还有两三处是我们先前就已经去找过的无影塔和铁门关,剩下的地方,也大多都集中在长江两岸,这样一来,我们调查起来就相对容易了许多,起码不用车马劳顿,将大把的时间浪费在赶路上了。
我问松子,那现在你心里有谱吗?咱们这些天也打听了不少地方了,每次你都连连点头。我却听得一头雾水。松子笑了笑说,司徒啊司徒,你真是应该多多了解一下你生活的地方了,任何问题的最终真相永远都只有一个,只是需要你从一大把的疑似线索里,不断去做减法。直到剩下最后一个罢了。在我们调查这件事的过程当中,你只需要一直坚持这个宗旨,你一定会发现路子会越走越窄,甚至到最后无路可走。当无路可走的时候,你再费劲去寻找一个突破口,而这个突破口,多半就是直通真相的关键了。
我赞同他的话,但不理解,这就好像是新学和旧学的矛盾,同样都是文化知识,旧学讲的是人伦道德,礼义廉耻。而新学却教会我们逻辑思考,有效分析,单单从文化知识的角度来看,都各自有各自的价值,两者能够互相融会贯通的话,那才是真正有学识的人。而显然,此刻松子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有学识的人,也许是从小就生活在道观里的关系,他的世界观很大,但价值观却很小,以至于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式,都和我们这些在世俗里浸染了许多年的人。简单纯粹得多吧。
而松子的简单纯粹,恰恰也是我最欣赏的部分。
松子说,从先前你和秦前辈联手破掉的八门奇阵开始,直到我们现在正要去闯的七煞关,说白了,都是建立在咱们本家道教的理论基础之上。虽然在这当中咱们偶然能够遇到一些和本土另外一个宗教佛教相互融通的内容,例如先前我们最早遇到的“魑”,你和秦前辈当时都以为那是“刹”,可是你们陷入到前人的一些杂记和经验里,并未仔细去发现中间的关联之处。松子说罢狡黠的一笑,然后对我说,谁说“魑”和“刹”不能是同一个东西呢?宗教教义所给我们赋予的不同,只是理解的角度不同,那佛教里的观音菩萨,还是咱们道教里的慈航真人呢!
松子这一番和我以往一板一眼的研究方式有太多不同,讶异得我很久无法开口说话。松子接着说,咱们道教是土生土长的宗教,最能够代表的,就是咱们中国人几千年以来深厚文化的沉淀跟积累,佛教是从我们的汉朝时期才逐渐传入,到了唐代玄奘西行,取回来的佛经实际上都是原始佛教的经文,而因地制宜。以我们汉人对万事万物的理解角度去理解天竺的经文,自然不可能会一字不差,一成不变。而封建帝制下,帝王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也常常会利用宗教来约束百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我们的佛教融合了打量的古代传说和道教的理论知识,才形成了现有的样子,实际上和原始佛教之间,相差已经非常巨大了。你也看过西游记对吧?
松子越说越上瘾,似乎是希望在短短时间扭转我的思维方式。我说我当然看过,四大名著,我要是连西游记都不知道的话,那我岂不是白活了。松子说,那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唐僧取的是佛经,书里却充斥着各种各样如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乙星君。太上老君等道教的人物,甚至还有哪吒这种封神榜里人物?
我一听,好像还真是这样,按照松子的逻辑,这似乎正好印证了他说的内容。眼看我若有所思,松子接着说道,所以咱们此刻寻找的线索,叫做“六十甲子”,这是源自于我们天干地支里的内容,属于原始道教,当初布阵设关的人,也是一位得道高人,我们此番寻找的方向,也必然要从道教的角度入手,如此一来,那剩余的十几个千年古建筑,也必然要和道教有所关联才行。
松子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昨天去拜访过的那个长春观?我说记得啊。啊可算是本地有名的道观了,难道你说那六十甲子所指的地方,竟然是此地?松子点点头说,我觉得多半就是,可我这么判断并非只是因为它是一座道观。
他说道,实际上现在的长春观这两天我也打听了解了一下。它的明明是因为在元代的时候,丘处机真人曾经在此布道,曾经停留过一段时间,来听他说道的人多了,附近也就渐渐形成了一些道教氛围的宫观群,于是后来就整体以丘处机真人的称号“长春子”来命名。称为“长春观”了。
我说那就有些不对了啊,布阵的前辈可是宋代的人,如果这地方是元代才兴建和形成气候的话,那岂不是时间上就对不上了?松子说,的确是这样,但是在长春观正式变成宫观之前。这里曾叫做“老君庙”,相传在春秋战国的时期,老子曾经也在这里停留,花了很长时间在这里悟道,当时这里还是荒山野岭,没有什么人烟。于是老君饿了就摘野果野菜吃,渴了就喝山泉水。后来他还凿了一口井,终日在井口俯看井内的水面,以井做镜子,看着自己头发和胡子变长,从而思考一些道理。这口井被后人称之为“惕己井”,只不过在民国初年的时候,已经将它堵死封上了。
我心里大喊,那可惜了,搞不好我们这样的修道之人,喝一口老君亲手凿出的井底之水的话,没准还大彻大悟得更早一些呢。松子接着说,当他打听到这口井的时候,就联想到了我们此关“魍”的本意,这种鬼怪,在古书描绘里,是一种存在于山川沼泽靠天地精气而形成的鬼怪,而事实上大多数古书的习惯,是将“魍”和“魉”凑在一起的,但那都是在东晋之后的记载了,实际上在《山海经》当中,它们俩各管一方,“魍”特制水生精怪,但却缥缈无形。外形似鬼,实则是怪。而“魉”是病气而聚集,类似于瘟疫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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