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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是谁（第1页）

“我告诉你，我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所以我们能不能一起留在这里。”朝着对面的人声嘶力竭地喊着的杜璃泪流满面。

对面的人穿着黑色的衬衣，在逐渐暗淡的光辉中看起来不那么真切，他微微佝偻着背，深吸一口手里快要燃尽的烟。明明被呛到了却还是压抑着不咳出声来。

“喜欢就可以得到吗，就可以一直在一起吗？你想变成影子吗？变成和我一样永远不见天日的怪物吗？”韩林抬起头直视对面那个快哭岔气的人。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杜璃的场景，大雨冲刷着整个世界，穿着黑色短袖的女孩倒在血泊里。无数次想起这个画面都会让他痛苦得弯下腰，但如果没看见这一幕他又怎么能在偷来的时光里过得这么快乐？

“杜璃，要上课了，快醒一醒。”六月的天十分燥热，半梦半醒间教室里躁动的氛围让趴在桌面上的杜璃头痛欲裂。为什么我在教室？今天不是下雨天吗？

察觉到这一切的怪异，杜璃坐正了身体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教室还是那个教室，大家也还是大家，杜璃松了口气，突然一个穿黑色衬衫的男孩子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

“班长，你拿的是月考英语试卷吗？”杜璃的桌子也跟着震动了一下，因为坐在旁边的秦罗用苦大仇深的语气问出的话得到已经抱着卷子开始发的男生的肯定答复，她的上半身为了表示自己有多不情愿看到分数而颓废地砸向了桌面。

这是我认识的秦罗吗？杜璃开始自我怀疑。印象中秦罗是一个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每一秒钟都在低头写练习的人。她大声说话的时候会脸红，也从来都做不出用来表示“颓废”的夸张动作。

倒是坐在她们俩前面的谢越和彭进时两个人是班里的活宝二人组，连最严肃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万青也经常被他们俩逗笑。要在平时发卷子的时候他们俩的一定会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吐槽学校和他们口中的“惨无人道”的一月两考制度。但是今天他们不为所动，好像半点都不关心周边发生的任何事。

虽然这些事情已经够奇怪，但最奇怪的莫过于班上好像多出一个人。杜璃的眼神扫视过每一个人，默默地在心里算总人数。正好45个人！一直以来班上都是45个人。

穿黑衬衫的“班长”已经将卷子放在了她的桌面上，眼神对视的那一秒，她好像突然明白了是哪里不对。以前的班长好像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不对！不是这个人又是谁？好像就是这个人。

“杜璃，你不太舒服吗？”略微低沉的男声将杜璃从迷惑中拉回现实，看到面前的人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和有些担忧的神色时她在心里肯定了以前的班长就是面前这个人。他的名字叫……叫韩林。

如一股清泉流过大脑，她最初的怀疑莫名都消失了，好像眼前的一切本该如此：秦罗张扬爱说话，坐在前面的两个人沉默不爱说话，韩林是负责任又关怀同学的班长。

对此不再疑惑之后，杜璃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分数朝下的英语试卷上，不用看分数也知道自己免不了要被“约谈”。常年盘踞在倒数第一宝座的杜璃已经生出了佛系的心态，不去在意就可以不难过，反正也没有别人会在意。

虽然每次考完试都会被叫到办公室去训斥一顿，但杜璃很清楚没有人会在意倒数第一的考试分数和她的心路历程。果然，一下课英语课代表就过来叫杜璃去老师办公室。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就听到老师们在大声讨论什么，但是杜璃一敲门里面就安静下来了，她只隐约地听到老师们提起了韩林和自己的名字。

“杜璃，考得很不错，这次又是第一。”英语老师苏玲一看见她就进来就笑着说。“是啊，这次发挥得是很不错，比上次更进步了，要继续保持。”大家都知道万青同志很少夸自己的学生，除非这个学生真的很优秀

。我？说的是我吗？倒数第一才是我啊！杜璃又愣在原地开始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但还没过几秒钟，她又觉得自己考第一是常态，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以前的第一名好像是别的人。杜璃开始不自觉地开始琢磨。

“韩林。”苏玲拿着成绩表叫韩林的名字，一副十分痛心疾首的样子。杜璃突然茅塞顿开，以前的第一名好像就是韩林。

“这个韩林，就是看在他一无是处家世又不好的份上才让他当班长，想不到当了班长成绩还是没一点提高。”万青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这次还没来得及疑惑，杜璃就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一切，好像一切本该如此。

“杜璃，你能不能帮帮韩林。老师跟他爸爸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儿子能争点气。你就当帮帮老师，辅导一下韩林。”万青终于停止了踱步，但好像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才艰难地向自己的学生提出了请求。

杜璃知道万青一直是一个碍于面子轻易不开口叫人帮忙的人，这次为了韩林叫她帮忙可见万青对韩林的重视。虽然答应下来了，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杜璃又有点后悔了。

印象中的韩林是一个比较孤僻的人，虽然当班长之后总是对人很温和的样子，但是在班里又没有和他真心玩得好的称得上“朋友”的人。

回到教室的时候，杜璃发现自己旁边的桌子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要知道秦罗总喜欢把自己随时都可能更换的偶像贴在桌子上的。可见万青早就和韩林谈过了，等杜璃一答应韩林立刻就可以把座位换过去。看见杜璃进了教室，被迫换了座位的秦罗快速移步到她的座位边上和她“诉苦”。

“虽然‘万年青’和我提过一次换座位的事，我也料不到他们动作这么迅速啊。”花了好一会儿杜璃才反应过来这个“万年青”指谁。

“没事的，以后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玩。”秦罗在杜璃旁边站着磨了好一会儿，等快上课了她才回到自己的新座位上去。

韩林不知道去哪了还没有回来，杜璃趁机快速地瞄了一眼他的作为。桌面上很干净，桌肚里也没几本书，黑色的书包靠着桌角躺在地上，果然不爱学习又对得起他倒数第一的宝座。

踩着上课铃进来的韩林和正好抬头看黑板的杜璃对视了一眼就快速回到了座位上。万青走进来扫了他们俩一眼，十分满意的样子。

这个忙要怎么帮，杜璃扫了一眼旁边趴在桌子上补觉的人的后脑勺。是不是应该把他叫醒，杜璃在心里犹豫着。

“韩林，你来说一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往这扫了好几眼的万青终于忍不住了，要是不让韩林站起来清醒一下，他能直接睡到下节课。

正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帮韩林的杜璃突然听到有人叫韩林的名字吓里一跳，她条件反射地推了旁边的人一把，旁边的人从善如流地站起来，一点也不需要适应的时间。

之后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韩林望着黑板，老师盯着韩林，谁也没说话。“你会还是不会，给个痛快话儿。”“万年青”终于忍受不了站在那里的人半句话也不说。

杜璃觉得这一幕莫名的熟悉，好像记忆有一个人也经常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什么也说不上来，就站在那里等老师叫她坐下。

韩林依旧站着不说话，但杜璃可以看到有些血色爬上了他的耳朵，他在紧张。眼看着就要继续僵持下去，杜璃在桌子底下扯了一把韩林的衬衫衣角。那人带着疑问的目光看过来，看到了铺在杜璃桌面上的草稿纸上写了个大大的“2”。为了防止对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写字的人还体贴地画了个箭头并在箭头指向的空白处写上“题目答案”四个字。

“2。”尽管回答问题的声音有点小，站在讲台上焦急等待的老师还是灵敏地捕捉到了答案。

“就算知道答案也不能上课睡觉，你要明白我把全校第一调到你旁边是为了帮助你学习的，不是观赏你睡觉的。”像是什么开关被打开了，周边的人笑作一片。

在一片笑声里“万年青”挥了挥手让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的人坐下了。如果刚刚血色只是爬上了耳朵，现在血色已经蔓延了整张脸了。

“好胆小。”杜璃看着旁边的人把脸埋进双臂间时在心里小声说。正在杜璃准备重新进入学习状态时，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慢慢地推着一张纸条越过两张桌子之间的线。很别扭的姿势，旁边的人依旧用后脑勺对着她。手的长度有限，不将身体扭过来又把有限的长度缩短了，那只手有些受别扭的姿势限制推不动的时候就缩回去了。

“谢谢。”很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杜璃不小心笑出声来，她已经想到了别扭的人心里有点挣扎地写下别扭的两个字时是什么场景。好不容易退下去的血色又染红了韩林的耳朵，杜璃把纸条夹进书里强忍着没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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