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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严迹秘神莫窥,好梦醒来与愿违。
胸有祸心虫蠹木,可怜病树望春悲。
药彦稠带着平娃到虞乡后的第三天,秦王派来的信使就到了,向他转述秦王的意思。秦王接受了上次与安重晦写书信的教训,再不敢轻易给人写书信了,若有事情就派亲信转述。
来人找到药彦稠,出示了秦王的密令道:“药将军,秦王殿下特派在下转告将军。银喜姑娘到凤翔已经月余,至今还不见音信,要将军速与银喜姑娘取得联系,获取密报,看他有没有按那算命瞎子的话去做。”
药彦稠一脸无奈,摊开手言道:“请上差转告殿下,潞王将我调到这地方驻防,离开了凤翔,别说是见银喜,就是见潞王一面也很难。”
“这我不管,那是你的事,我只管转述秦王的钧谕。”信使冷冰冰地道。药彦稠无可奈何地摇着头,半晌才说:“请上差回禀秦王殿下,就说末将愿意奉命,一定设法与那姑娘联络,请殿下放心。”
送走了秦王派来的信使,药彦稠陷入了沉思:若想得到银喜姑娘的消息,在虞乡无论如何也无法实现,必须亲往潞王的官邸,与那银喜姑娘见上一面。可无缘无故地回凤翔有何道理?还要到潞王官邸后院去见那位娇滴滴的小姐,这实在太难为自己了。突然,他想起了平娃,觉得平娃不同,凭着他与潞王的特殊关系,他随时可以回凤翔去见潞王。他很清楚,若打算与银喜联络,必须借助平娃。他打定了主意,一面尽心尽力地操演士兵,开垦荒田;另一面加紧与平娃的感情联络,想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怎样让他就范呢?”他反复地问着自己。突然想起潞王把许给平娃的女人自己却纳了妾这档子事,心里不觉一阵暗喜。他认为,天下最大的仇恨莫过于杀父夺妻了,应当借此机会,离间他二人的关系,以使平娃怀恨于李从珂,进而为自己所用。
存了这样的想法后,他就开始注意平娃。他见平娃时常唉声叹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便主动约平娃到营外酒馆吃酒。平娃正不知药彦稠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灵机一动,想乘此机会摸摸底细,便爽快地答应了他。
这天刚散了营,二人来到营外一个酒馆,药彦稠要了几个菜,吩咐酒保不得打扰,二人便对饮起来。不一会儿药彦稠便喝得带了几分醉意,佯作关心地问道:“兄弟呀,哥哥看得出,这些日子你仿佛不高兴。不知何事惹你烦恼,不妨说出来,哥哥与你排解排解。”
平娃隐约听出他的醉翁之意,便故意叹口气道:“说这些有何用,倒让人烦心。来,我们只管吃酒,喝他个一醉方休!”
药彦稠见他这样说,心里更加明白他的心境了,以为他在有意回避那伤心事,便壮着胆子怂恿道:“兄弟莫要心烦,如今殿下把我二人放在一起,此后就是兄弟了,什么话不能说?其实兄弟不说,哥哥也猜得出来,是为那银喜姑娘吧?潞王发给我们的帖子本是为兄弟招亲,不知怎地,自己却纳做了小妾。咱凤翔的官员们嘴上不说,可心里都在为此事不平。依哥哥看,兄弟也不要再为此生气了,依你与殿下的关系,哥哥知道你是无可奈何呀。等回到洛阳,哥哥给你找个好姑娘。”
“不瞒大哥,兄弟我并不是因为没有娶到媳妇,而是觉得殿下在耍我。既是自己想纳妾。为何要让我出面做挡箭牌?真不明白殿下到底何意?难道平娃就不要这张面皮了?”
药彦稠见他说得真切,心里很是高兴,就得寸进尺,继续旁敲侧击地试探道:“按说兄弟与殿下的关系不该如此。但英雄难过美人关呀,咱们都是男人,该理解殿下。不过这事殿下办得有些操切,忽略了自家兄弟的感受,好说不好听呀。那女子确实美貌,凤翔找不出第二个,看那眉眼、那身段,啧啧,真是国色天香!殿下也许是见色起意,看那妮子生的漂亮,后悔了……”
“你……”平娃见药彦稠敢如此侮辱他三哥,心里的火腾地一下窜起来,真想暴打他一顿。但一想起三哥的嘱托,还是把火气压了下去,故意装出一脸愤怒,“还是不说了,真是烦死了。”
二人一直喝到临近子时才回到军营。
此后,药彦稠没事时总去平娃的帐里找他说话。每去一次,药彦稠便觉得平娃与自己更近了一步。一个多月过去后,药彦稠竟把平娃当成自己人了,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该给他摊牌了。在一次饮酒时,药彦稠道:“兄弟呀,你年龄不大,也该自己奔个前程,总不能这样下去。说到底,你也只算殿下的家将,还不算正式被皇上任命的将军,也该为自己想想了。”
平娃知道自己已经获得药彦稠的完全信任,便悄声说道:“平娃早有此愿,可我与殿下是同乡兄弟,从小就很要好。他不说提拔我,我也奈何不得,不敢向他提起。大哥有何主意?”
药彦稠神秘地笑了笑道:“同乡兄弟?他纳你的女人为妾时怎不想这些?你也不要太迂腐了,你把他当哥哥,他把你做兄弟吗?咱凤翔的官员们谁不知道,殿下这样做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兄弟你。哥哥给你说实话吧,殿下虽被皇上封了王,但说到底他也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秦王、宋王才是皇上的嫡亲。就皇子的排行而论,将来的天下肯定是秦王的,若兄弟现在能为秦王做点事情,一旦秦王登上皇位能忘了你吗?”
“哥哥说笑话吧?我一个无品无级的家将,能给秦王殿下做什么?秦王能看得上我?”
药彦稠四周望望,压低声音道:“不瞒兄弟,哥哥我正是奉着秦王殿下的命令监视潞王的。”
“监视?为什么要监视殿下?”
“实不相瞒,秦王怕皇上把皇位传给潞王,想把潞王置于死地。咱说句透心话,潞王功劳大,善于带兵,战场上尽显神威。皇上待潞王圣恩隆重,潞王对皇上也是一腔忠孝之心,只可惜不是皇上的亲生。如若不然,皇位肯定是潞王殿下的。所以秦王才安排哥哥我监视潞王的。他怕皇权外落,将来自己反倒落个没下场。你说皇家有什么好的?有时哥哥也为潞王鸣不平呢。可我一个五品团练使能有什么法子?官小言微,只得听从秦王殿下的命令了。”
平娃还不明白除了那个算命瞎子所设下的圈套外,他们还有什么阴谋,便试探地问道:“药大哥,你待怎样监视?殿下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恐找不出什么把柄,你还不是白白浪费光景?”
“哈哈哈……”药彦稠听后大笑起来,“牛不喝水强按头,紫云道长早设下一计,用不了多久潞王就能中计,到时你就知道了。如果兄弟现在就为秦王效劳,不仅能逃过眼下这一劫,说不定将来还会出将入相,前程不可限量。如其不然身败名裂的下场就在眼前。”
平娃听后心里暗自笑道:“这姓药的还在做白日梦,他还以为三哥没有发现他们的阴谋呢。”他眉头一皱,想再探听一下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什么招数,于是,他装做很害怕的样子道:“药大哥,你不会是吓唬平娃吧,有那么厉害?还要牵连平娃?那我该怎么办?”
药彦稠看平娃确实害怕了,心里很是得意,他故作深沉地道:“厉害得很,一旦潞王中计,肯定再次罢免他的节度使一职。但他毕竟是战功卓著的大相公,皇上会给他留面子的。可你作为殿下的家将,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就是殿下保你,朝里的那些大臣,包括秦王,他们能容你吗?不把你拿出来做替罪羊才怪呢!”
平娃不待他说完,就急切地问道:“药大哥救我呀,我可不愿去死,药大哥得设法救我。”
“好,只要兄弟听从大哥的话,保你无事。”
“平娃听大哥的。”
“好,痛快。这样吧,咱俩明日回一趟凤翔,你到潞王的官邸去,设法将潞王纳的那个银喜姑娘请到荣升客店里来,我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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