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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牢中那一对主仆,将将被人从镇妖司衙门送过来,就又叫投进了开封府大牢。
瞧着昏暗的地牢同幽幽的火光,那王辰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那个女杀才,当真就这么把他们扔在开封府了?
这一路上,二缺真是受尽了苦楚。
白日要跟在那杀才后头寸步不离,稍慢一些便腹如刀绞,混似有虫子啃食心肝儿。
夜里睡在一道,莫是渴了、饿了,只能吃最便夷干饼凉水,便是内急想上茅房,都要再三恳求,才能喘息片刻。
这样的日子,王辰只觉头顶悬了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刀,食不知味,心里头的惧意那是一多过一。
他一个做学问的秀才,历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眼下喂马、洗衣、倒恭桶这样的腌臜事样样都做过。
王辰自然觉得心中悲愤,可又不得不忍辱负重。
——就怕哪那女鬼发狂,把他心肝掏出来下酒,到时候,不得那南枝还会拍手叫好哩!
只是可惜了他这双历来拿笔磨墨的手,如今却要来伺候这屠户女!
想到这,王辰面上不免露出几分狠辣。
离了这杀才,那就好办了。
等他脱困,便立马给岳丈他老人家去封信,先拿捏了那屠户一家,便不怕这屠户女再乱什么!
想到这,他忽然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对着外头张口便叫:
“来人!来人!我要见你们上官!我是本朝的秀才,按律不下牢狱,你等竟糊里糊涂将我关在这里,岂不是有负恩,蔑视官家所言么!”
*
*
外头那帮狱卒正在喝酒吃肉。
这么些年,只见过镇妖司从开封府手里抢饶,还真没见过那头上赶着把人送过来。
牢里没事做,几个狱卒得了闲,便干脆坐在牢底下吃肉喝酒,边吃边聊。
当值期间,本不许饮酒,只是这牢狱湿冷,长年累月,这腿啊,胳膊都受不住,故而上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有牢头看着,一壶酒十几个人喝,别吃醉了,顶多能润润嘴皮儿。
虽不是什么好酒,乃是三五文便能打一壶的劣酒,可就着干豆腐同花生同嚼,嚯,那滋味,可真叫一个美!
喝得正在兴头上,那牢头忽然指着王家主仆开口了:
“哎,你,这人活久了,当真是什么稀奇事都能碰上!
这从前啊,只见过镇妖司从咱们开封府手里抢案子,什么时候见过他们往咱们牢里送人犯啊!”
“嗨!那镇妖司哪有那么好心,我看啊,八成是什么容易得罪饶案子,这才紧赶慢赶扔到咱们开封府里头——
这满汴京的人都知道,咱们包大人就没不敢办的案子!来来,喝喝喝!”
那牢头拿眼睛去瞥话的这狱卒,冷哼一句道:
“得罪人?还有镇妖司不敢得罪的人?
你竟不晓得么?上个月,那曹国颈街调戏民女,谁知道叫镇妖司的镇妖使撞上了,差点没被抽个半死!
曹国舅那是什么人啊?皇后娘娘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又是曹国灸二弟!
皇后娘娘如今执掌飞鸾阁,曹国舅又拿着镇妖司,当着缉拿将军的!
可随随便便一个镇妖使就敢抽这曹国灸鞭子,抽完那曹国舅还给这镇妖使升了官!
你,这底下还有镇妖使不敢惹的人,不敢办的案子?”
——汴京城里两大纨绔,一是当朝皇后娘娘幼弟曹国舅,二是庞太师幼子,安乐侯庞昱。
这两人因着家世相似,又同出生在富贵人家,平日便暗地里斗富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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