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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定然是惨白的,但馥汀兰是真的美,一头如瀑的黑发,发丝滑动在锁骨上,又一直垂倒腰际以下,我很少看见她这样毫无装饰只穿睡袍的样子,确是无时无刻赏心悦目的画面。
我拿下牙刷,抹了抹嘴边的泡沫,喉咙里的水呛了出来。
空气里弥漫着尖锐的潮气,这样的威压,让我的后背迅速陇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漱了一口水,用余光瞥向卧室,她正若无其事地坐在我的床上,当时的我已经差不多缺氧得快要致死,心里活动从来没那样丰富过,心道,“完了,看来要毁了。”
我也坐回床上,两人尴尬地坐着,馥汀兰似乎也在思考着如何改变眼前的冷场,在我还没想出来怎样解释昨天的谎言时,她突然侧开身,故作轻松地,“听思源说你平时总去跟同事喝酒,要不也带我试试?”
你们大概也有过此经历,虽说细节不尽相同,但是在严苛家庭环境长大的孩子自然都是懂的。说起酒,对我来说真是毫无招架能力,因为从小就几乎没有出去玩的机会,所以当经济独立后,就变得很想放飞,而酒是个除了漫画和小恶魔让我最难以抗拒的东西。从小到大馥汀兰虽并不搭理我,但是她却始终用一根绳子拴在我的身上,我自我解嘲的称那根无形之绳为“狗链”。不仅我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甚至于分毫不差的掌握着我的下一步动态。比如,我在初中时交了“同桌的你”,升高中后,那人与我频繁的书信往来突然中断,现在细想想,那些定然都是被馥汀兰的礼数吓得远去,以至于我所有的友情或萌芽之情都腹死胎中。我的朋友们均离奇在不同时期离我远去,令我独自陷入在孤独的环境中,甚至于不再想交任何朋友了,因为即使拥有,也是要失去的,我又何必让自己难过。
待我与她的视觉年龄差开始缩短后,我们之间形成了很深的鸿沟,我开始为有这样一位鬼怪母亲而感到羞耻,甚至于开始主动隐瞒起来,她对我的更加冷淡,也让我们的关系愈发陷入困境,而似乎长久以来,我们这样的关系被平衡在一个固有的模式中,谁都没有想过去打破什么。
而这一次,在我看来,不小心搞大了,这段时间她不仅母性大发,干脆不按套路出牌。显然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也想真的可以无所忌惮的和她成为姐妹走一遭也未尝不可,我坚信小酒一入肚子,感情自然就不同了,就像我和庄晗晗一样,几杯下肚,便可以肆无忌惮,一切尽在不言中。
完美到了快虚假的地步,小日子真幸福啊!
我呆了一呆,正琢磨去个好地儿,却发现她颊上腾地升起两朵红晕,日前我心里所有的薄怨瞬间烟消云散,哪还有什么母性大发的样子,不想她一个一百多岁的老朽,也可以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害羞,着实可爱,让我激动的快要哭出来。而后来,我回忆起这段,我有点佩服自己的判断力,从来就没对过,这一次,我是真的生生将自己套进去了。
我学着她的样子眯起眼睛笑了笑,完美得体的点了点头,露出不羁的本性,用俏皮的眼神从上到下扫视她,略带欣赏的说道,“那个……馥姐姐,您需要换一身衣服吧。”
“你偷穿了我的高跟鞋,要不也借我一身?”
果然馥汀兰是耿耿于怀的,这话说的也太噎人了。
我扶着额头,是啊,在社会上混,欠的总是要还的。主人都开口了,我自然是不能失了风度,便也扯出一抹“欢迎光临”的微笑,迅速行动起来,毫不吝啬的敞开了大衣柜,“好说,好说,我带你看看我独家宝藏。”
我是个漫画迷妹,收集各种手办、漫画书是我的爱好,签名本更是从不落下,那些限量版的联名款服装和鞋子我几乎都买了重叠的一套,一套收藏,一套试炼,如此给我们俩做一套情同姐妹装,太可了。
我说话的时候,馥汀兰已经走到了衣柜前面,她还真会挑,竟捏出了我最喜欢的一套衣服,我还舍不得穿的新战袍,于是下意识的用手拽住了衣架,却感觉到另一侧她手里紧紧抓住的力道,根本没有松手的意思。
“嗯,你昨天偷偷拿走的是今年春夏限量大师秀款,全球只有十双,且三七码的仅那一双,左侧鞋尖已被你踢坏了,右侧的鞋跟部分全部都是划痕,在我看来,一双完美的鞋子已经变成尸体了。”
她话虽不多,可每次说出来都能让人气个半死,我无力反驳,松开了手。
她从不是纠结的人,捏起这套走进洗手间,关上了门。
我与馥汀兰就是这样的一种关系,尽管我们已经极努力的修补着相互,但还没到了与其他母女日常那般,一起沐浴、一起漫步、一起做头发的程度,我们能够做到如此自然已经是突破了。
我很随意的套上一条黑色的短裤,上身一件限量版达菲家族白色小体恤,从头到尾的黑白色调,我也喜欢这种,我抬起胳膊随便的捋着头发,体恤下露了整整半个腰,下身雪白修长的腿随意的搭在一起,放松的靠在墙上,满脸欣赏的看着馥汀兰从洗手间走出来。
啧啧,这哪里还是排名第一难以接近的冰冷大佬馥汀兰。
馥汀兰头发扎起来,戴着我的休闲帽,一条长长的马尾高高的吊在脑后,一身粉色休闲装,胸部绣着一个玲娜贝儿,真像个纯欲的小姐姐。
“厉害了。”
事实上,她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在梦里,我半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了一眼时间,感觉一切的发生都玄幻至极,我和馥汀兰要出去浪了,这怎么可能呢?!
我染了满脸的愉悦,她却突然脸色深沉,视线里闪烁着含蓄的凉薄,表达了她不太能接受的观点,“大半夜你这个样子出去?给我换一件。”
馥汀兰就是馥汀兰,很快露出油画里贵妇的深沉表情,这才是本该属于她的,她在柜子里选了一件长到可以当裙子的上衣扔向我,用行动直接给了答案。
“大佬,你不要凶我嘛。”我撒娇的冲她挥了挥手,将衣服套在了身上。
她温文尔雅的戴上了一款粉色镜片的眼镜,“走。”
馥汀兰手里勾着一个与这身衣服极不搭配的手包,金色不灵不灵的,尤其配上她的走路姿态,着实有些招摇,她慢悠悠朝门外走去。
陈思源正侯在门庭,见到我们如此,他脸上从颇为镇静而沉着的状态,迅速向着化学实验里看到的结晶体过于饱和而造成的从溶液里分离出来一般,无疑他被吓了一跳,“馥先生,这是……”
“不用跟着了,你先睡吧。”话落,她抬脚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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