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esp;&esp;当时间老人蹒跚着脚步,跨入二十一世纪后,镇番县的生态问题到了非常严峻的时刻。当年过度开荒,过度打井,对土地毫无顾忌的掠夺所造成的恶果也日益呈现了出来,干旱缺水,沙漠化日趋严重却越发地困扰着人们。好多土地因沙化严重,不得不放弃。再加上祁连山的雪线逐年后退,地表水几乎断绝,地下水有的地方的已下降到一百多米,每到春天,沙尘频起,搞得大半个中国乌烟瘴气。最北边的几个乡村完全被沙化了,村人无法生活,有本事的,年轻有为的,早就走了,去到外面求发展去了,剩下的,老的老,少的少,还死守在家里。
&esp;&esp;其实,这个问题早在九十年代末就暴露了出来,上级政府部门也很重视,但重视归重视,从根本上解决不了水的问题,也就解决不了生态问题。一些媒体也为镇番县的生态作了呼吁,呼吁的结果是引起了一批批的专家的注意,他们一个个来到了镇番县进行考察,考察完了,几乎发出了同一个声音,为了节制水土资源,减轻土地压力,要适当关闭一部分深井,并将沙漠隔离带退还给沙漠。这一提法,自然与当地政府的发展思路相矛盾,尤其以苏大相为首的一些老同志态度更为坚决,说把井关了让老百姓怎么办?我们与天斗,与地斗,斗了几十年,斗来斗去,为的是个什么?不就是为了生活?水库断流了,天上又没有水,如果再关了井,让老百姓咋办,总不让他大家活活等死吧?
&esp;&esp;专家队伍里中最权威的黄教授不客气地反驳说,你们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我们还必须尊重自然规律,要按科学办事。因为水的问题无法解决,加之过去对土地的过度的开发,过度的放牧,人口的增加,地下的水的不加控制的攫取,必然导致荒漠化。如果现在还不加以制止,只能加剧荒漠化的进程。过去的观念是人进沙退,沙进人退。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人进,必然要破坏人与自然的和谐,造成更大的沙化。人退,也未必就是沙进,也不失为一个良好的选择。生活不下去了,怎么办?就移民,移出一部分人,把荒山让给荒山,把沙漠让给沙漠,这样才能减轻土地的负荷,有可能达到相应的平衡。
&esp;&esp;苏大相说,你们专家们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祖祖辈辈就生活在这里,移到哪里去,哪里愿意接受我们这么多的人?如果我们不这样坚守住,现在还有镇番县吗?还有周围的几座城市吗?怕早就没有了,早让风沙给吞灭了。大家可以想象,如果真是那样的情况,我们将对不起的不仅是我们的列祖列宗,对不起的不仅是子孙万代,更对不起的是天下,因为是我们没有堵住风沙口子,让沙尘暴吞灭镇番县,揽腰切断了河西走廊。
&esp;&esp;黄教授听完,忽地站了起来,异常激动地说,谁想离开自己的家园?谁想背井离乡?谁都不想。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是不依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从“人定胜天”到“天人合一”是一个艰难的转变过程,粗放的经济发展模式让人们从改造自然的梦境中逐渐清醒。发展是必然的,自然更是无情物。世界在工业文明的诱导中摒弃了“生态文明”,在单方的辉煌中一步步陷入生态危机的泥沼。中国也未能例外,镇番县更是如此,尤其是经济发展速度如此迅速的今天,牺牲生态环境似乎不可避免地成了发展的代价。问题是,当我们意识到了后果的严重性之后,就再不能熟视无睹了。如果再不采取紧急措施,镇番县面临的不是移民问题。而是毁城的厄运。
&esp;&esp;激烈的争论结束后,专家们提出了发人深省的问题,该回兰州的回了兰州,该回北京的回了北京,可镇番县的困难和问题,谁也解决不了,还得靠自己。是坚守,还是退让?镇番县已经没有了选择。红崖山水库枯了。它就像一个人的生命,经历了幼稚的少年,澎湃的青年,辉煌的中年,垂暮的老年,历经沧桑后,最终寿终正寝了。干枯的水库,裸露出污黑的淤泥、发出臭烘烘的气味,看去是那样的丑陋。那高高的堤坝,越发显得宽厚结实,除了证明它有过辉煌的过去,再也说明不了什么。这座号称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历经半个多世纪的风霜雪雨,凝聚了镇番县几代人的勤劳和汗水,智慧和情感,最终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这是镇番人民不愿意接受的现实,但是,残酷的现实却是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esp;&esp;受大气候的影响,镇番县靠北边的几个乡村,用水频频告急,井水干枯,土地沙化。打井打到一百米,再打下去,水就变成了苦水,人畜不能吃,庄稼也不能浇了。吃水还要从十几里之外的地方花钱去买。学校的老师吃不上水,学生上学时,就用矿泉水瓶子带,每人每天带一瓶,供老师用。村里的年轻人,纷纷外出打工,剩下的都是些妇幼老弱。市县领导实地考察完,谁也说不出话,问题的严重性已经摆到了面前,想坚守已经不可能了,只有移民。于是政府到新疆的昌吉、奎屯等地,与之做了衔接,他们答应接受一部分移民。回来后,就开始组织移民。先做动员,又给每人发放了二百四十元的安家费,才有人报了名。于是,一批一批的生态难民,哭爹叫娘地离开了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碱大水苦尘土扬,沙进人退耕地亡。强男倩女早走光,妇幼老弱别农庄。”一幅幅生别死离的场景便从镇番县的北部缓缓地拉开了帷幕。这是大家不希望的,但是,又是无法回避的现实。当送行的县、乡镇干部从新疆返回来后,却给他们留下了终生难以抚平的失落。
&esp;&esp;红沙窝村的情况虽说没有这么严重,但是,已经显露出了危机的信号,最明显的标志就是地下水位每年以一至两米的速度在下降,一口新井,用不了两年就没水了,成了一口废井,再打一口井,还要投资二十多万元。摊到每户,也要几千元,仅这一项,就使好多家庭背上了沉重的经济负担。不种地,不行。要种,就得投入。可这投入,实在是太大了。好多家庭拿不出打井的钱,只好靠银行贷款来支付。一般的家庭尚且如此,杨二宝的农场就更难了,他不投入,就没人包他的地,一投入,都是大数字。每年下来一算账,鼻子大过了脸,全部收入加起来,还抵不上打一口深井的费用,更何况,他的地在荒漠隔离带,水位要比村中的还有深。村中打一口井需要二十五万,他就得三十万。善于算账的杨二宝自然明白,与其这样种下去,还不如让它废弃了。但是,一想到他投进去的一百多万,想到还背负着银行的六十多万元的贷款,心又不甘。难道我杨二宝就这样垮了吗?他就像一头拉着破车的老牛,上到了半山腰,上,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想放弃,又心存着一丝希望,不放弃,一年一年地跟着赔。搞得他真是欲罢而不能!他本想在他的有生之年,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事业,给子孙们留下一笔可观的财富。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家底子被他折腾光了,还欠下了一屁股的债。命呀,这都是命。该他倒霉,想躲也躲不过去。当初,他要是听上老伴的话,冷静一下多好,也不至于到今天落了个鸡飞蛋打。
&esp;&esp;这年的秋天,是杨二宝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秋天,这是二oo二年的秋天,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十多眼深井全部干枯,迫使他不得不无奈地撂荒了他的农场。左方右圆出了名的杨百万,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负债累累的穷光蛋。
&esp;&esp;现实,有时候就是这样残酷无情。
&esp;&esp;村人知道了,众说纷纭。有人幸灾乐祸,说人算不如天算,你杨二宝再聪明,也算不过老天爷。活人呀,得意时不要太嚣张,失意时,也不要怨天尤人。他刚有了几个钱时,看他多嚣张?从城里拉来化肥,翻了一番要卖给村里人,乡里乡亲的,亏他也能做得出来。还有,老奎的丫头叶叶,那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他却想着法子逼着支书把自己的丫头断送了。人呐,还是善良一些好,惹怒了老天爷,迟早要遭报应的。有的则说,这是杨家的风水转了,儿子善良,心眼儿好,兴旺了,老子太狡诈了,气数尽了。更多的人则担心,杨二宝无法种地,而我们的井水也在不断下降,如果再这么降下去,将来怎么办?是不是也和杨二宝一样,干不下去了,就得撂荒?这是一个大问题。杨二宝撂荒了,他的家底子厚着,再说,还有儿子的工厂,不愁生活不下去。别人却不同了,都靠这块地,地不行了,咋活呀?有人就接了说,咋活?真正到那个时候,政府会想办法的,怕什么怕?天塌下来有大个子撑着哩。又有人说,话虽这么说,政府给你想办法就是移民,北区的几个乡村,已经移到新疆去了。一说起这样的话,都与大家的生存有关,所以都很感兴趣,人也就越聚越多了。有人问,你们知道不知道,他们移到新疆去的咋样?回答的说,能咋样?移到那里去,都是移民,房子没有房子,地没有地,就像从定西来的农民工租种杨二宝的地一样,在地上搭一个茅草房,要多孽障有多孽障。听的人就说,唉唉,要是那样,还不如死守在这里,好赖也是自己的家。有人说,就怕到时候,你想守也守不住呀。
&esp;&esp;红沙窝村人心开始浮动了,年轻人都不再安于现状,有门路的,纷纷到城里去打工,幻想着也能像当年的天旺一样闯出个名堂。但是,所不同的时,他们的观念显然与当年的天旺不同了,他们人还没有走开,心早就走远了,也下定了,离开红沙窝,再也不想回来了。这话自然传到了天旺的耳朵里。天旺听了,很是一阵怆然。小山东半真半假地说,天旺,你当年满腔热忱地回来改变你家乡的落后面貌,我都被你的精神感动了,现在,有点能耐的,一个个又都往外跑,看到他们跑,你是不是后悔了?天旺摇摇头说,不,我不后悔。我知道我的能力是有限的,光靠我一个人,想改变家乡的面貌,似乎有点不太现实,但是,我努力了,也这样去做了,我就不会后悔。
&esp;&esp;这几年,他的厂子还算兴旺。食品厂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了。他早已还清了贷款,又增添了新的生产线,天旺牌的系列产品不仅打响了镇番县,也销售到了凉州和省城兰州,甚至周边的几个省市也屡有订单发来。这一新型的产业链的兴起,也带动了红沙窝乃至沙镇的种植业的发展。然而,当他看到一天天恶化的生态,心里还是止不住一阵苍凉。他本想以他的产业,带动红沙窝的一方经济,使大家真正摆脱困境,走上富裕之路,没想到他的理想,他的抱负,在这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显得又是多么的微不足道。他的产业给村人带来的实惠,远远抵不了他们每年的支出,各种费税,各种各样的生产投入,压得农民透不过气来。当他听到来自土地的一声声,来自农民的一声声叹息,越发觉得自己的力量是多么的单薄,他的唐·吉诃德式的梦想,终于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像肥皂泡一样一个个的破灭了。尤其当他看到父亲那张灰暗的脸,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他知道,父亲已将他的全部所有,全部心血都投进了农场。农场垮了,意味着父亲的心血白费了,父亲的希望和未来也从此破灭了。尽管他与父亲在观念上,在对待人生的态度上有着很大的差异,但是,割不断的父子亲情,还是让他牵肠挂肚。
&esp;&esp;他来到了爹妈的屋里,说:“爹、妈,农场垮了,我知道是因为干旱缺水造成的,这也怨不得谁,你们也不要放在心里去,好在我的厂子还算行,欠下的账,由我来还就是了。你们只管放宽心,好好地过你们的日子。”
&esp;&esp;杨二宝听了,心里一阵温暖。在这个时刻,任何人的话,都抵不上儿子的这几句管用,虽然不多,却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坎上,听来便是那样的受用,他忍不住动情地说:“天旺,有你这句话,爹就够了。银行的贷款还有几十万,你还了,还怎么办厂子呀。当初,我为什么要早早地与你分家,就怕农场的债务牵扯到你,爹的良苦用心你现在该明白了。没想到,这么快农场就变成了撂荒地。你的这片孝心,爹妈领了,你也不要为我承担什么,我和你虽然是父子关系,但是,在财产上,我们是独立的。我贷款是为了开荒,也是沙镇领导动员我我才开荒的。银行要追债,就把荒地交给他们,要不要随他们的便,反正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账,就让它欠着……”杨二宝说到这里,一声叹息,终将无尽的话咽到了肚里。
&esp;&esp;田大脚便接了话说:“天旺,你爹说得对。农场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反正欠的是公家的,我们没钱还,他们能把我们咋办?总不能要了我们的老命。反正肉烂了在锅里哩,把我们家的一百多万也搭进去了,他们爱咋的就咋的,我们也豁出去了。厂子是你自己办的,贷款也是你自己办的,与农场没有关系,只要你不愿意顶债,他们银行也拿你没办法。”
&esp;&esp;天旺说:“爹、妈,你们的意思我明白,我听你们的。我现在也不主动为你们还银行的贷款,到时候,他们实在逼得不行了,再说不行的话。”
&esp;&esp;杨二宝说:“实在不行也不能有再说的话,那是你的产业,你一口咬定与农场无关,他们能把你怎么样?”
&esp;&esp;天旺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好作罢。告辞出来,心里却一阵阵发沉。他知道,他已经无法再向父母说什么了,他们的思想观念还停留在法制不健全的过去,试图想靠农民式的无理与抵赖,赖去银行的这笔贷款。他为自己的父母感到深深的悲哀。那个靠胆量加机遇,就可以一夜暴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逐渐地被知识化和法制化所替代。父亲的辉煌永远属于改革开放的初期。他无意对自己的父亲作出更多的评价,他只是感觉到,父亲身上所具有的农民式的狡黠,那种想赖账的心理准备,足使他感到了父亲的卑微与渺小,也感到了父亲的简单与幼稚。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银行自然会按着法律程序办事,你就是想抵赖也无法抵赖的。他不想戳破这一点,想让这种幼稚的想法在父亲的心里多存活一阵,也许能让父亲减轻一些精神压力。
&esp;&esp;来到厂里的家中,他看到王小云还在对着电视乐呵呵地笑着。王小云心事似乎永远都在电视上。天旺每次回到家里,不是看到她面对着电视在傻笑,就是看着电视在默默哭泣。自从有了孩子后,王小云只呆在家里做做饭,搞搞家务,吃完了睡,睡完了就看电视,也不去工厂做事儿了,人也就一天天地胖了起来,窝在沙发上,就像窝了一堆肥肉,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天旺也懒得理会,不去上班也罢,省得到了厂里碍手碍脚。有时,看到她一副懒散的样子,心里就想,如果没有电视,不知道王小云的日子该怎么度过。女儿丫丫被小山东的儿子国国领上玩去了。这几年,随着产业的发展,天旺就在工厂的隔壁盖了一个家属院,他住一半,另一半让小山东一家三口人住。几年来,小山东两口子已被红沙窝同化了,不仅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学会了这里的方言,有时偶尔说几句带有地方方言的话,逗得厂里的工人们哈哈大笑。几年前,小山东有了一个儿了。玉秀有了身孕后,小山东本想要回到他们山东老家去生产,没料那时正忙,就被天旺挡下了。天旺说,就让玉秀在这里生算了,这里离医院也不算太远,有什么情况,马上送医院,保证不会出问题。等玉秀生了小孩后,厂里负责给你们雇个保姆。在天旺的一再挽留下,小山东也只好留了下来。天旺也果然讲信誉,小宝宝出生后,他就在村里请了个保姆,一切费用均有厂里来承担。这样一来,小山东两口子越发感激天旺,也就死心塌地地留了下来。天旺与小山东亲如兄弟,两家的关系也越发亲近了。村人都说,天旺与小山东的关系都胜过了天旺与天盼。天旺有时一想,觉得也真是的。
&esp;&esp;此刻,当天旺看到王小云一副懒散的样子,心里顿生出一种说不出和悲哀来。有好几次,因看不惯她那样子,多说了几句,王小云就不高兴了,拉着脸儿,故意丢碟子摔碗给他颜色看。他要忍不住再说几句,王小云道理好像比他还多,就大声同他吵嚷了起来:“嫁汉嫁汉,就是为了穿衣吃饭。我嫁给你图个啥?不就是图个安闲自在?否则,我嫁谁不是嫁,为什么单单嫁给比我大那么多岁的你?”天旺觉得这话实在有伤自尊,就说:“你要嫌我岁数大我们可以离婚,我保证成全你,离掉了你可以找一个小的。”王小云说:“你想得美,我现在生过孩子了,人老珠黄的,你的事业也发展起来,就想一脚蹬掉不要我?姓杨的,我告诉你,没门儿!我又不是一件旧衣服,你想穿就穿,不想穿就扔,我是一个大活人,没那么容易!”王小云不吵则已,一旦吵起来,又哭又喊的,好像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这样吵过几回,就把天旺的心吵凉了,觉得再也没有必要说什么了,她爱咋的就咋的去。遇上这样不讲道理的女人,你真拿她没治。
&esp;&esp;天旺心里一凉,就越发后悔当初选择了她是一个绝对的错误。为什么不再等一等?要是再等一等,就等到了银杏,也不会将那样好的一个女人,送给了酸胖。一想起这些,他就心疼万分。有时,他进了家门,也在幻想,要屋里呆着的不是王小云,而是银杏,那该多好呀!但是,事不由人,木已成舟,这辈子,只能这样了。银杏到了沙窝村,他就安排银杏到厂里来上班。他能做的,也只能如此。酸胖本来也在厂里干着,觉得两口子都在这里干,好像多占了天旺的便宜似的,有点不好意思,就加入到石头的合作社。天旺觉得这样也好,自从厂里的效益越来越好,要求来当工人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不好推托,只能每户安排一名。银杏的到来,仿佛一下子为他注入了活力,每天只要能看到她,即便不说任何话,互相对视一眼,他也就感到心里踏实了。
&esp;&esp;天旺懒得在家里呆,出了门来,想到石头家里去坐一会。没想刚出了门,便看到银杏匆匆忙忙地从村口走了来,就迎上去问她出了什么事。银杏急切地说,飞儿正发高烧,昏迷不醒,她去找村上的张大夫,没有找到,说张大夫上了城还没有来,不知怎么是好。天旺急切地说,你赶快准备下,我马上去开车,上城里的医院。说着,匆匆回到厂里,将车开到酸胖的家门口,把飞儿抱上车,就飞快地向县城方向开了去。
&esp;&esp;来到县医院,他们匆匆将飞儿送进了急诊室,经医生检查,才得知得了急性肺炎。医生埋怨他们说,你们为什么才送来?要是再晚一步,就没救了。天旺和银杏听了,吓出了一头冷汗。经过一番抢救,飞儿最终脱离了危险,但是,天旺的心依然沉重。看着吊瓶中的药液在一滴一滴的朝下滴着,飞儿紧闭着双眼,安详地躺在病床上,心里涌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楚。他轻轻地抚去了挂在儿子脑门上渗出的虚汗,由不得的长叹了一声。就这一声,叹出了他的无限心酸,也叹出了他的人生无奈。几次次,他在路头巷尾碰到了飞儿,很想亲切地叫一声儿子,但是,话出了口的,却是一个“飞儿”。几回回,飞儿看到他时,向他亲切地问一声“叔叔好”,就一蹦一跳地跑远了。他从来还没有近距离的认识和打量过飞儿,不是他不想,而是没有这样的机会。此刻,他便趁着儿子紧闭着双眼的当儿,认真地看了起来,就像欣赏着一件弥足珍贵的艺术品。飞儿的眼睛很像银杏,大大的,很有神。鼻子也像他妈妈,高高的,挺挺的。还有,他的脸颊也像他妈的,清秀中暗藏着刚毅。只有嘴像他的,棱角分明,还有那单薄的小身子,很像他小时候。看着,想着,心里就生出了一种莫名的难受。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父子相见不相识。这样的悲哀,却让他摊上了,他只有将牙打落了,悄悄地吞进了肚子里。
&esp;&esp;他认真地打量着飞儿,银杏却在认真地打量着他。在银杏眼里,他永远是那么刚毅,那么充满自信。在这样的男人面前,她没有逾越不了的障碍,也没有无法克服不了的困难。当她每每与他眸子相撞,她的心里总是涌起了一层一的波浪。这已经成了她每天的盼望,即使是一个照面,或者是一个眼神,对她来讲,都是那般的渴望,都会在她的心里产生出无限的甜美。她永远也忘不了新婚的那天,挂在他眼里的泪。那泪,别人是读不懂的,只有她能读懂。那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的无奈,也是深藏于心的爱的压抑。就在那天晚上,当酸胖急猴猴地与她做那种事儿时,她的心里还是牵挂着他,还是想着他。只有想着了他,想象着是他,她才能进入到一种境界和状态。在此后的岁月里,酸胖凡与她,她几乎都要在她的意念里,将酸胖幻化成了他,唯其如此,她才能得到暂时的幸福。她知道,这样似乎对酸胖有些不公,但是,没有办法,意念往往是不由人的,控制不了,就得想。后来,她听说他过得并不幸福,经常与他的妻子吵吵闹闹,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她也曾想,王小云真是太不知足了,那样好的男人,怎么就不知道珍惜,不知道疼爱?
&esp;&esp;此刻,当她近距离的认真的欣赏着她心爱的人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美。他变了,再不是那个会吹笛子的英俊小伙了,岁月的风霜,已经悄悄在他的两鬓染下了几根白发,终年的操劳,又在他的额头上,添下一道细细的皱纹。他虽然不再年轻了,但是,却比年轻时更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魅力。
&esp;&esp;就这样,他们相隔在飞儿的床边,默默无言地守候着。过了好久,她忍不住说话了。她说:“幸亏送得及时,要不然,飞儿还不知会是咋样。”
&esp;&esp;他抬起头,长吁了一口气说:“我……没有尽到责任,常常想起,总感到很内疚。”
&esp;&esp;她顿了一下说:“你有你的难处,我能理解。”
&esp;&esp;他说:“一个男人,除了情感,还有责任,除了责任,还有道义。要不是这样……我早就跟她离了婚,也不会让你们这样受委屈。”
&esp;&esp;她说:“有些事儿,是由不得人的。”
&esp;&esp;他说:“酸胖对你和孩子还好吗?”
&esp;&esp;她说:“还好。他是个实诚人。”
&esp;&esp;他说:“飞儿病了,他知道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esp;&esp;她说:“他知道。他是个粗心人,没有在意,就上地干活去了。”
&esp;&esp;过了半天,他叹了一声气,她也叹了一声气,就在这叹气声中,飞儿慢慢睁开了眼。(未完待续)
极乐轮回 绝代荣耀 扶摇九霄传 大话西游之重生至尊宝 谍战:我有间谍扫描地图 早安,总裁大人 邪恶宝典 一念情深,首席大人好眼熟 天下有雪 生死河 众神之庭 穿越者归来,决战AI 七国争霸,昏君竟成千古一帝 极品神医 师姐你好香 圣手邪医 极品纨绔 炼狱五年,出山即无敌 神医狂妃 绝品神医
quot十年纵横,踏九州,战昆仑,收揽天下强者,建立众神殿,永夜战神威名一时无二。可正当宁九天立于世界巅峰之时,却突闻噩讯,父母兄长,被奸人所害。君王怒回都市,所到之处,各方势力跪拜迎接。quot...
关于首辅家的锦鲤娇妻沈烟因为一场意外的车祸,穿越回古代,成了被换亲的万人嫌肥婆。亲爹不作为,后娘心肠歹毒,就连嫁的穷县令丈夫也对她避之不已!沈烟的斗志被激起了,减肥逆袭发家致富,一路锦鲤体质扶持丈夫一路高升,成了当地的贤臣。就在男人以为抱得美人归时,沈烟不痛不痒给了他和离书,从此两不相欠。看着她决绝的身影,首辅大人红了眼挽留烟烟,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为夫还你一个十里红妆?...
上天给了我一双透视的眼,而我却用它来阅遍人间美色!什么?美女未婚妻还有两个女神级的妹纸?三个姐妹花的性格怎么样?好相处不?娶一送二的话,晚上睡觉肿么办?面对无数绝代佳人...
一个有妖气的系统,一位有妖气的掌柜,一家有妖气的客栈。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笑纳四海客,有妖嘴两张。相逢人一笑,白衣换红裳。人一走,杯不凉,有驴醉倒在桌旁。南来北往一杯酒,闲来无事话桑麻,这是一个客栈轻松,日常,逗逼的故事。书友群610072278如果您喜欢有妖气客栈,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现实向重生文女主非高智商非大女主爽文日常风家长里短斗极品致富逆袭架空九十年代姜凤霞重生了,她发现自己正拿着存折在银行取钱,打算给亲弟弟姜建设买房,她捏着存折扭头就跑,去他丫的扶弟魔!老娘不干了!这一世,她发誓要活出不一样的自己,从摆摊卖小吃到做食品加工,再到创立公司,她从未想过自己能走到这一步。可能是借了新时代的东风,也有可能是她坚持做自己。ps本文女主主走事业线,感情线为辅,天雷狗血极品都有。女主不属于聪明型,但勤奋努力长记性。如果您喜欢重生九零,去他丫的扶弟魔,别忘记分享给朋友...
2001年,国内的文艺导演在前仆后继冲向戛纳柏林威尼斯。商业大导醉心拍大片冲击全球票房。此时的方南正苟在一个个剧组做武行,从剧组武行干起,直至成为全球一线大导演!PS华娱重生导演无系统不签到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果您喜欢文艺世界,别忘记分享给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