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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在笑声中散开了。阿迪克斯进屋把头顶上的灯打开后,看见杰姆站在窗前,除了纱窗留在他鼻尖上的明显痕迹外,脸上一片苍白。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坐在黑屋子里?”他问道。
杰姆望着他走到椅子前,抬起晚报来。我不时有这样的想法,阿迪克斯平时碰到危难,总要靠安静地品味报刊杂志来稳定情绪。他常读的报纸有《莫比尔纪事报》,《伯明翰新闻报》,还有《蒙哥马利广告报》。
“他们在捣你的鬼,是吗?”杰姆走到他跟前。“他们想整你,是不是?”
阿迪克斯放下报纸,眼睛盯着杰姆。“你在看些什么书?”他问。然后又柔声说,“不,孩子,那些人是我们的朋友。”
。他们不是……不是一伙坏蛋?”杰姆斜视着。
阿迪克斯想忍住不笑,但没忍住。“不,梅科姆没有一伙伙的坏蛋,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从没听说过梅科姆有什么坏蛋。”
“有一段时间三K党找过一些天主教徒的麻烦。”
“也从没听说过是梅科姆的天主教徒,”阿迪克斯说,“你把别的事和这混在一起了。大概在1920年,有过一个卡兰党,但那实际是一个政治团体,并非别的什么。另外,他们谁也吓唬不了。有一晚,他们在萨姆?莱维先生家门口结队游行,但是萨姆只站在门前走廊上,告诉他们他境况已经很糟,连被单都卖给他们了。萨姆使他们羞愧得走开了。”
无论从哪方面说,莱维家都符合“名门”的标准:他们能动脑筋把事情尽可能办好,在梅科姆的同一个地方住了整整五代。
“三K党早完了,”阿迪克斯说,“再不会有了。”
当晚,我和迪尔一道回家,恰恰偶然听见阿迪克斯对姑妈说:“……和任何人一样支持南部妇女,但不赞成牺牲人命来保存虚伪的传统观念。”听了这话,我怀疑他们又在吵嘴。
我去找杰姆,在他屋里找到了他。他坐在床上正想得出神。“他们又吵了吗?”我问。
“吵了一会。姑妈不让他管汤姆?鲁宾逊酌事。她几乎说阿迪克斯是在丢家族的脸。斯各特,我害怕。”
“怕什么?”
“为阿迪克斯害怕。也许有人会害他。”杰姆从不愿把自己的底亮出来。不管我再接着问什么,他只叫我走开,别打扰他。
第二天是星期天,主日学校的课上完了,礼拜还没开始,来做礼拜的人都在外面散步。我看见阿迪克斯同另外一群人站在院子里。赫克…塔特先生在人群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醒悟过来了。他是从不做礼拜的。甚至安德伍德先生也在场。不管叫什么团体组织,对安德伍德先生都不起作用。他只经营他的Ⅸ梅科姆论坛报》。他一个人兼任报馆的老板、编辑。他的时间都消磨在排版机旁,只偶尔从旁边的一个能盛一加仑的罐子里喝点樱桃酒提提神,那罐子随时都在手边。他很少采访新闻,新闻都是人们给他进去的。据说每期报纸都是他先在脑子里想好,然后弄到排版机上写成文字。这点可以相信。连安德伍德先生也给拖了出来,肯定出了点什么事。
我在阿迪克斯进门时碰上了他。他说汤姆已被转到了梅科姆监狱。他又说——与其说是对我说,不如说是自言自语t“如果一开始就关进那地方,也就不会有什么可争议的了。”我看见他在前面第三排坐下,听见他在我们唱完一首赞美诗后,还在低沉地唱着:“愿与我主更亲近,”他从不和我们坐在一起,做礼拜的时候他总爱独自一个人坐。
这几个星期天只是表面上平平静静,亚历山德拉姑妈在这里更使人不快。阿迪克斯一吃过饭就溜到了事务所,如果我们去看他,会发现他靠在转椅上读着书。亚历山德拉姑妈每天总要睡上两小时午觉,还威胁我们不准在院子里闹出响声。邻居们也都在休息。年龄日益增长的杰姆也爱守着一堆橄榄球杂志缩在屋里。这样,我和迪尔便在迪尔牧场上转来转去,打发一个个星期天。
星期天禁止打枪,我和迪尔只好在草场上踢一阵杰姆的橄榄球,但这也不觉得好玩。迪尔问我愿不愿去刺探一下布?拉德利。我说我认为打搅他不好。然后在剩下的时间里给他大讲了一通冬天里发生的事情。.他听得相当出神。
我和迪尔在晚饭的时候分了手。吃过饭,杰姆和我象往常一样安定下来做些晚饭后的事,阿迪克斯却干了件使我们感到有趣的事情。他手拿一根很长的电线进了客厅,电线上有个灯泡。
“我要出去一会儿,”他说,“等我回来你们可能已经睡了,所以我现在就对你们说晚安了。”
他一边说一边戴上帽子从后面出去了。
“他是去开车。”杰姆说。
爸爸有几个怪癖:一是,饭后从不吃甜点心,另一个就是,他喜欢步行。从我能记事的时候起,车库里就有一辆切佛罗里德牌汽车,保养得极好,阿迪克斯开着它出差跑过好多公里,但在梅科姆,他每天从事务所到家步行两个来回,大约一共两英里路。他说他唯一的锻炼就是散步。在梅科姆,如果一个人脑子里没有明确目的地在外面走,那么相信他脑子里不可能有明确目的,那是准没错的。
过了一会儿,我向姑妈和哥哥道了晚安,捧着一本书正看得起劲,只听见杰姆在自已屋里弄得四处格格直响。他上床的声音我是熟悉的。我就去敲他的门。“你为什么还不睡觉?”
“我到镇上去一会儿。”他正换裤子。
“为什么?都快十点钟了,杰姆。”
他知道时间,但还是要去。
“那么,我和你一道去,要说一声不让,你自己也去不成,听到了吗?”
杰姆看得出来,要把我拦在家里就得打起来。我估计,他想到了要是打架一定会惹姑妈生气,所以才勉强答应了。
我很快就穿好了衣服。等姑妈屋里的灯熄了,我们悄悄走下了屋后的台阶。天上没有月亮。
。迪尔也会想去。”我压低了声音说。
“是的,他会想去。”杰姆不痛快地说。
我们翻过车道的墙,穿过雷切尔小姐的侧院,走到迪尔的窗前。杰姆学了声鹑鸟叫。迪尔的脸隔着窗子出现了一下又消失了。五分钟后他打开纱窗栓钻了出来。真是个老把式,他一直都没说话,到了人行道上才开口:“出了什么事?”
。杰姆变得好管闲事了。”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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