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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仙的猝不及防上门提亲在蓝祎的心里就像吃了一个苍蝇一般难受,他呕得都要吐出苦胆来,可府上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得感受。更叫人叹为观止的是,蓝宏大这个蓝府的老爷似乎对这件事没有任何的态度,而柳月娥这个极力促成此事的女人此时得到了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张灯结彩地放佛就要迎娶亲事一般。
柳月娥在最近两天可谓是忙得不亦乐乎,上蹿下跳地放佛下个月蓝祎就要完婚一样地张罗起来。而在柳月娥认为,这结婚头等大事就是要搞装修,这府里首先就要焕然一新。而在往年,一年一度的修缮工作是蓝府的头等大事,今年因为一品香的问题而搁浅下来,现在正好重操旧业。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装修首先得从蓝祎的听风阁开始。很幸运,蓝祎没有给柳月娥这个面子,这也正称了她的心思。听风阁不修,还有流水厅,明月轩,望日亭蓝府那么大,总有她要忙活的事情。
不管柳月娥如何的忙碌,也不管柳月娥在这件事情上是如何的巴不得已,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蓝府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给过杜月仙任何肯定的正面的积极的大府,在这件事情上,蓝府,确切地说是蓝宏大还是相当谨慎的。他知道,这件事情还需要时间的考量,最重要的还是需要几个人的粉墨登场。
杜月仙抛出的只是一个诱饵,而至于鱼是不是上钩,如何上钩,上钩以后又如何,杜月仙没有想到,可蓝宏大的心里却不是没有思考。
蓝祎极其艰难地去找蓝宏大,可他不但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还知道了一个关于蓝家关于自己母亲的一个痛彻心扉的往事,这个往事就像一把锋利地小刀割着蓝祎的心,叫他在坚守哀情和顺从母亲中左右为难,不得其解。
盛夏的闷热叫人烦躁,今年的繁早特别地多。蓝祎已经有两日没有去绸缎庄了,自从封遥离开后他也没有心思,主要是没有勇气去找她!心里虽然万分地想见,可见了面能说些什么呢?说她的父亲和自己母亲的兄妹之情?还是道他们只间的隐隐隔阂?还是发愁他们之间的未来?
这些都是蓝祎能够面对的,虽然不知道解决起来如何,可他毕竟不想把这些个东西抛给封遥,到头来也只能是自己独自面对。
蓝府最后进院儿的那个简陋的茅舍,这里是蓝祎最为熟悉的地方。曾几何时,蓝祎经常来往这里,虽然父亲喝令禁止,虽然柳月娥看到了就要训斥,可从幼小的时候开始,蓝祎就总是偷偷地跑到这里,因为这里住着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很小的时候蓝祎对全府上下只有自己的母亲住在这样简陋的房子里而痛恨自己的父亲,可每每来到这个简陋的地方都能叫他的心灵得到极大的慰藉。蓝祎把这里当作他幸福的乐土,也是快乐的源泉。渐渐的,蓝祎长大了,有事没事的时候就会到这里和自己的母亲聊聊天,说说最近的近况。
虽然曾经的蓝祎也没有什么话可说,没有什么大事需要禀告,可母子二人就算是那样默默地坐着都会觉得很幸福。
后来,蓝祎是真的长大了,他懂得了报喜不报忧,来这里的次数也不像小的时候那么频繁了,可这丝毫阻挡不了母子之间的感情。
今天,蓝祎来到这里却有了莫名的惆怅,他不是要跟自己的母亲纷向自己的喜悦,也不是来和她汇报自己最近在生意上的进展,也不是来找她倾诉最近情感上的变化。他是要来揭她的伤疤,揭开她隐忍了这么多年承受了这么多年都不愿提起更不会放弃的痛心往事。
通往陋室的小路干净而崎岖,蓝祎每走一步放佛都经历了心路的磨练和洗礼。屋内传来的清脆的木鱼的声音,母亲应该正在诵经,这也是蓝祎经常听到看到的场景。小路两旁是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儿,杂乱无章地长着,母亲不允许下人收拾他们,她说,小花小草也有自己的生命,我们都要爱护它们。
几天丰沛的雨水浇灌的它们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有些地方把整个小路都给阻断了。可就算这样的杂乱在这里也并不显得多么的违和,相反,它们和这陋室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卷。
木鱼声音越来越大,母亲的房门越来越近,似乎隐约的透过那半开着的窗子,蓝祎都已经看到母亲背对着窗子潜心送佛的背影儿。
那个背影儿清瘦,淡灰色的衣衫素雅,虽然已近不惑之年,可母亲那乌黑亮丽的秀发依旧不减当年,一丝不乱地在身后垂着。
当年的青兰是一心想要追入空门的,可师太却说,她尘缘未了不适合出家。青兰明白师太的意思,于她而言,那个丢失了不知所踪的孩子,还有眼前嗷嗷待哺的蓝祎都是她心中割舍不下的尘缘,她心死,可蓝祎是无辜的。痛定思痛的青兰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救赎自己的罪孽,为那个远在天边不知去向的女儿祈求一生的平安。
简陋的房间内没有一丝的生机,唯一能看到这里还有人居住的便是床铺上那简单的被褥还有佛堂前供奉的神佛。蓝祎就那样站在门口儿看着母亲在那里送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打扰,那个女人面色平静地口中念着佛经。
良久,青兰诵经完毕,她起身,或许是因为苍老的缘故,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的跪立而腰膝酸麻,青兰一个细微的趔趄她很快用手撑住了旁边的一把椅子,蓝祎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母亲,青兰有些吃惊地偏头看了看,当发现是蓝祎的时候,有些苍白的脸上浮现了淡淡的笑容。
“母亲还是要注意身体的好。”蓝祎叮嘱道。
“为娘还没到老态龙钟的年纪,只是前几日多雨屋内有些潮湿,膝盖受了潮气而已。”青兰笑着安慰着蓝祎,可这简单的话语却叫蓝祎心疼。在他的印象中,母亲似乎以自虐而赎罪,虽然曾经的他和母亲争论过,可每次,母亲都用“没事,我挺好的,你想多了,我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过得舒心”等等借口将蓝祎搪塞。
蓝祎扶着母亲在床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自己则乖巧地坐在了母亲的身旁。青兰仔细地打量着她这个多日未见的儿子,眼前的蓝祎黑了一些,瘦了一些。那个缠绕在自己身前身后的男孩儿放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那咿呀学语的岁月就在昨天。
“最近天气太闷,你要注意身体,不要中暑。”青兰念叨着,她的心中未曾有一刻放下过这个儿子,蓝祎默默地点了点头,“孩儿一切都好,母亲要是注意身体才是。”
青兰并不理会蓝祎,她继续道,“做生意也像养一个孩子,你要有耐心,有信心一点一点把他养大,心急是万万不得的。”
“孩儿的生意还好。”蓝祎点头称是。
“做生意虽然为的是一个利字,可也不能为了利字没了自己的良心。”青兰满脸的慈祥,蓝祎却有些手足无措。母亲满心都是对自己的担忧,而自己今天来似乎要来在母亲的伤口上捅刀。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的话语在此刻放佛都堵塞了一般,在嗓子眼儿里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房间里甚是闷热,蓝祎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来。窗外的知了吱吱吱地叫个没完,更加搅动着蓝祎的心。只见他一把接着一把地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细汗,青兰递过一个老旧却整洁的帕子,蓝祎小的时候母亲就是用这个给他擦拭。蓝祎满怀愧疚地接过帕子,只是把它攥在了手里。
“母亲近来身体可好?”蓝祎搅动着手中的帕子问道。
青兰有些惊讶地看着蓝祎之后又淡然地一笑道,“不用担心娘,娘自己会照顾好自己。倒是你,虽然有下人伺候,可毕竟都少了那么几分尽心尽力,你自己也要多注意才是。不要觉得自己年纪轻,就可以忽略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都要注意才行”
蓝祎听着母亲的教导,往日有些叨扰的絮叨此刻成了温暖心窝的甘泉,只是蓝祎听了更加的汗颜。他不是一个孝顺的儿子,这么大了还叫母亲担忧。蓝祎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刽子手,专门儿在母亲的心上捅刀的刽子手。虽然此刻他还没有出手,可即便是自己存了这样的念头也会叫他难以心安。
这么多年,娘都将那样的伤深深地埋在自己的心底,不知道她是怎样度过一个一个痛彻心扉的黑夜,又是怎样迎接一个又一个心伤的黎明?想到这儿蓝祎的心在痛,看着母亲依旧牵挂自己的担心,他满是的愧疚。眼窝似乎在不住地发热,蓝祎努力地睁大了眼睛,他不要在母亲的面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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