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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图纸（第1页）

“除此之外，还请殿下取几张纸来，屏退左右。”宁玉讲完“生意经”，并不离开，站起身，伸手从身上摸索出一根怪模怪样的木棍，说道：“我在书中看到如今夏国方方面面的记载，其中，弓弩尤为孱弱。恰好，我知晓两种弓弩的设计图纸，只不过我也没把握一定能够行得通。”

安宁公主微微颔首，朝旁边望一眼，两侧侍女立即起身快速退了出去。宁玉见她没有让一秀美女子退出去，估摸着应是贴身女官，也就不再计较，拿过纸张便动手画了起来。

他要画的，其实就是古代名气极大的“神臂弓”和“三弓床弩”。

神臂弓，又称神臂弩，北宋神宗时发明，弓身长三尺三，弦长二尺五，后世已经失传。宁玉画的是种花家现代专家们复原的设计图纸。三弓床弩，又称“八牛弩”，箭矢以坚硬的木头为箭杆，以铁片为翎，世称“一枪三剑箭”。

待全部画好，他将图纸分类叠放好，先拿过神臂弓的图纸讲解道：“这是神臂弩，射程远达二百四十多步，号称其他器械都及不上。东胜神洲《遗行府四帅书》曰：‘吾昔南征，目见宋用军器，大妙者不过神臂弓，次者重斧，外无所畏，今付样造之。’不过，此物在神洲早已失传，这是学者们修复之后的图纸，我不敢断言一定就有这样的效果。”

又拿过另一份图纸，继续解说：“三弓床弩，集三弓之力于一箭。可发射‘踏橛箭’，箭支有如标枪蔚为壮观，近距离发射可以直接钉入到城墙里面；齐射的时候，成排成行的踏橛箭牢牢地钉入城墙，攻城兵士可以藉此攀缘而上。威力惊人，书曰‘所中城垒无不摧毁，楼橹亦颠坠’，缺点是十分耗费人力，听说至少需三十人才能开弓使用。”

讲完，宁玉这才肃容正仪，学着施了一礼：“公主赦我擅入禁地之罪，在我走投无路之际又宽厚待我，宁玉身无长物，没什么能够报答的东西，只好献上这两样图纸，期望它们能够派得上用场。”

古代“男女大防、女子不可抛头露面、无才便是德”那套，应当是明代理学大盛后，才慢慢苛刻荒谬起来的。若是往前推至汉唐，巾帼不让须眉之人可不在少数。夏国同样也是如此，仅从安宁公主拥有幕僚，可出入府署接见宁玉，便可见一斑了。更何况“安宁安宁”，这位公主的封号可是同国都“安宁府”一个名字的，可见其圣眷深厚！

安宁公主作为文武双全之人，听此一言便立知其中的重大意义。一直安然淡定的眼神，终于也多了几分神采：“公子手中画笔好生奇异，这图纸的画法也颇有讲究，令人耳目一新，可否指点一二？”

“惭愧得很，毛笔书法在神洲属于怡情养性、陶冶身心的技艺，我实在写的一手烂字，说是狗爬过都是抬举了我。”宁玉上前两步，递上手中画笔：“这个……就叫炭笔吧，是我将木炭捆紧在几个木片中做成的，模仿的是神洲的铅笔，但差距甚远……”

一边说着，他又指了指图纸：“这种画法叫做‘三视图’，是从平视、俯视、左视，三个角度描绘事物。公主请看，这些虚线代表的是肉眼无法看见、被物体本身挡住的地方。这里画的是比例尺……”

大学四年，宁玉可着实看了不少书，为了做好笔记，还仔细研究过笔记软件，权衡传统学习方式和无纸化的优劣。最终，迫于经济压力，他选择了数位板代替ipad的无纸化方案。这一手写写画画的功夫，全靠了数位板打基础。

安宁公主试着在纸上写写画画了几下，歪歪扭扭不成体统，乐得宁玉心头暗爽：“谁敢笑我穿越写不好毛笔？古人也写不好铅笔的！”

“宁公子可知，神臂弩此等神兵利器，却为何在神洲失传？”安宁公主放下炭笔，又拿起图纸递给那秀美女官，转头问道。

“这……”宁玉皱了皱眉头，心中思量着如何解释：“据典籍记载，此物面世是在神洲宋国，一经制成便所向披靡，性能远超同类弓弩。宋君深感其威力，惧怕泄漏于外国强敌，严令民间禁造、禁练，甚至军士损坏了弓弩都要遭受惩罚。久而久之，此物便失传了。”

“可方才公子说，此物已被学者们修复重建，难不成未受重视？”安宁公主果然心思缜密，轻轻松松就发现了一个“华点”。这正好就是宁玉不知道怎么解释的地方，难不成告诉古人，你out啦！现在一颗核弹能把整个安宁府都扬了！

“此物……在神洲已经派不上用场了……嗯……我们现在用的是……另一类武器……”宁玉支支吾吾地说道。

“敢问是什么武器？可有难言之隐？”安宁公主不依不饶，目光紧盯着宁玉，仿佛看不出他的为难神色。

“唉！”宁玉脸色紧绷，半晌才叹了口气：“不是我有意瞒着殿下，个中缘由有三。其一，神洲武器与弓弩有如云泥之别，恐怕让人觉得我夸大其词、哗众取宠；其二，神洲武器几乎不可能在夏国复现，说了也没有太大意义；其三，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神洲武器一旦面世，战争的烈度立刻便暴增成百上千倍，如果夏国没有做好迎接它的准备，到时必然是生灵涂炭、惨烈非常。”

说到这里，宁玉神情不禁沉痛悲壮了许多：“殿下有所不知，此等武器自原型面世，历经数十年发展，渐渐所向披靡，血肉凡胎不可阻挡分毫，极大地加剧了各洲之间的战事烈度。大大小小的军事冲突数不胜数，其中最惨烈的一战更是旷日持久，当时世界共有约二十六亿人口，战后伤亡约七千万人，超过八成的人口被卷入这场长达十四年的战争。”

他顿了顿，苦笑一下平复了心情，轻声接到：“敢问殿下，夏国人口几何，军士几何？”

安宁公主被伤亡人数惊得神情凝重，不由自主地问：“以我看来，东胜神洲必是和平幸福的安稳之地，这一点从公子身上就可预见。为何……”

宁玉点了点头，自嘲地笑了笑，继续说：“此事当真是讽刺，此战本没有那么快结束，谁知西牛贺洲竟阴差阳错发明了世界上最为致命的武器……一击之威，数十里大小的城池霎时便夷为平地，瞬间杀伤近十万人，其后更是三四十年内生人勿入，否则轻则后代畸形，重则暴毙而亡。”

“这样的终极武器宛如一锤定音，促使战争迅速结束。再之后，我东胜神洲学者先贤们，筚路褴褛、奋斗不息，也制造出了这种武器。有了多方势力的制衡掣肘，这武器反倒是促成了各洲间的和平。当真是可笑……”

“世界从此进入了‘大仗没有，小争不断’的态势。东胜神洲虽一穷二白，却依靠终极武器威慑八方而求得一丝喘息。伟人先贤前赴后继，趁机全力发展经济、科技等等。如今，我东胜神洲乃是当之无愧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国富民强，和平安稳，远离战争滋扰。”

安宁公主听得眸子异彩连连，不禁击节赞道：“好好好！此等伟人先贤当真是令人心神向往、倾慕不已！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矣！”

少顷，她又不禁慨然感叹：“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致命的武器，夏国没有这些，倒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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