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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利落地落下一子,抬起头哈哈笑了起来。
“我就住在不远的地方,老爷子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到处跑跑。”他看了一眼苏西颜,也学着她的样子拖着自己的下巴,“该你了,小姑娘。”
他落的这一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苏西颜见自己进退两难,进毁了自己,退依旧毁了自己。
她皱着眉头,却听见老爷子的声音在耳边凉凉地响了起来。
“进也难,退也难。知道自己进了一步便要舍弃其他,退的话就要舍弃刚打开的道路。”他摸着空气中的胡子,继续道,“你选哪个?”
苏西颜顿了一下,一边看着棋盘上的棋局,一边听着老爷子的话。进退两难……进退……两难……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老爷子,笑容直接僵在了嘴角。看着老爷子眼中的笑意,她却觉得自己拿着棋子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进退两难,她若是向前进了一步,那……她和苏茉儿之间就再也没有办法好好相见。而且,对于陆南诀,对于她自己,她也没有原谅自己的想法。
若是退了,若是退了,她就不用想的太多。陆家只是要孩子。那个时候……她只要拿着钱走人就可以了。
可……心里怎么有点刺痛?
“小姑娘,人生的路有很多条,即便是眼下看透了自己选择的后果,谁知道下一步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进也罢,退也罢,也只是其中一个选择而已。就看她自己如何选择了。
但是,落下手里的棋子,敛着眉眼淡淡地笑了起来。
“进也好,退也好,只要有一条路……”她让开自己的手,棋盘中的黑子因为她的落下而损失了一小半。“那就说明,还是有路可走的。”
老爷子看着黑子损失一小半,而苏西颜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后悔。他顿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看来今天来这一趟是对的,这个小姑娘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的多,要通透的多。比起家里那个小姑娘,老爷子忽然莫名对这个小姑娘有点好感。
“哈哈,你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有点意思。”他笑了笑,手上捡黑子的动作可是半点没有含糊。“那……如果旁边有人告诉你,这一步走不得呢?”
他睁着浑浊的眼睛,一边下着棋一边看着苏西颜脸上的表情。
本以为苏西颜会因为这个问题而困住,却没想到她看了一会便落了子,抬起眸子笑了笑。
“观棋不语。”
“……”观棋不语,好一个观棋不语!
老爷子眯起眼睛,似乎想从苏西颜的脸上看出点名堂来。苏西颜虽然面上看起来平平淡淡,一副柔弱的样子,这个心里……
却并不像她的人一样,能有着自己的想法,能够明确自己的想法。老爷子觉得这样的人很多,可能一直坚持下去的人很少。
“小姑娘,即便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事情总不是如自己所愿的。所以我想,能走的轻松点为什么不让自己走的轻松点呢?”
这个老爷爷……苏西颜淡淡地看着他,却笑而不语。
她若是真的傻了,可能还真的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可偏偏,从见到这个老爷爷的时候,她便觉得……他好像已经等了很久了,而且,为她而来。
苏西颜将手里的仅剩不多的棋子取了一粒放在棋盘上,眼眸中的笑意浅浅的,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您说这话,我都不知道您是在说棋局还是在说什么。”她托着下巴,淡淡地笑了一声,“您不是在下棋吗?”
老爷子顿了一下,看着她眸间浅浅的笑意,却感觉恍惚间看见了另外一个人。
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个人和他说,“您不是在下棋吗?”
当时那人的眉眼,说话时的神情,面对他的时候淡定的样子。感觉和眼前这个小姑娘……竟有几分相似之处。
老爷子捏着棋子,却不下棋,反而盯着苏西颜的眼睛,表情有些迫切,却又隐忍着不让别人看出来。
“小姑娘,方便告诉我,你的父亲叫什么吗?”
怎么突然问起了她的家里人?说好的下棋呢?刚刚不是还在说人生大道理来着?
苏西颜垂下眼帘,并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关于家里人,她还没有和别人提起过。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那段记忆她还是空白。
看着面前的黑子,苏西颜的眼眸却没有任何波动。对于她来说,因为没有过,所以即便心里有再多想表达的感情,她却依旧没有任何想法。
“嗯,我……没有家里人。”苏西颜抬起眸子,眼眸中不见本该有的悲伤。“所以,爷爷,我没有办法回复你的这个问题。”
没有家里人?没有家里人……老爷子的眼眸听到这句话就更加暗淡了,看起来像是没有了光芒一样。
可……为什么会没有家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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