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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时间不多了,你快拿着这根簪子,护着韦壮士,等我冲下山,你就随二小姐翻山前往洛阳,一定要亲手将这根簪子交到他的手上。”我忍住心若刀绞,装作若无其事地甩开他的手,不再看他,大步走向脸煞白的锦绣,我轻轻扶上她的姣美脸颊,对她微笑道:“锦绣,姐姐没用,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了。”我努力吸了一口气,挤出一丝笑容,锦绣紧紧握住我的手,泪如泉涌:“不要,木槿,你这个大傻子,你别去,别离开我…….。”
“好妹妹,姐姐知道现在即使没有姐姐,你也能好好保护你自己,可是你放心,姐姐永远在你的心里,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的,”锦绣疯狂地摇着头,热泪飞溅,我也是泪如决堤一般,模糊地看着锦绣说道:“你记住,无论如何,你都要为自己的心而活……姐姐最想看到的是你发自真心的笑,就像小时候,你吃着糖人,看我跳嘻哈舞的…..那笑容……。”
我一根一根地瓣开锦绣握着我的手指,对原非烟说道:“二小姐,天快二更天了,此时正是冲下山的好机会,我想带一千名子弟兵,马尾扎着树枝,前往去洛阳的大道,而你和余下的子弟兵就走那条通山小路,可掩敌兵耳目,不出两个时辰,便能到洛阳。”
原非烟微一点头,赞道:“好计,花木槿果然天下奇人。”她又让我待会儿骑上她的狮子骢,以掩耳目,我只能心疼地将乌拉交给素辉照顾。
她带着我们前往林中点齐剩余的一千名子弟兵,解释了刚才的骚动,是因为柳言生想杀原非烟,好买主求荣,投靠南诏,现下已被正法。然后说明了下一步战略计划,将有二百名子弟兵陪着假扮成原非烟的我鸡鸣时分,冲下山去,征求那一千子弟兵中,可有主动前往的,便请出列。
西安原氏,治军严明,家教森严,使我惊喜的是,那八千子弟兵,竟没有一丝惧色,反而争相请死,统统往前踏出一步。
我们感动之余,原非烟只得点了一千名没有家累,且非家中独丁的子弟兵,让他们选择战马,在马尾缚上树枝,这挑出来二百个男儿是原家的铁卫,平静地做完准备工作,向我施礼齐声道:“听凭木姑娘吩咐。”
我翻身上马,看着那黑压压的萧杀之气,一股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我向大家抱拳还礼道:“花木槿能与诸君同去,乃是我的荣幸。”
众男儿一口同声道:“谢木姑娘。”
临行前,我单独到宋明磊的那里,向他笑道:“我不在,就请二哥好好照顾锦绣,碧莹和大哥了。”
“还有,”我掏出一个染血的布娃娃:“劳烦你若有机会就请把这个交给珏四爷吧,就说木槿,木槿,来世再来报答他的深情厚意了。”
宋明磊凝视着我,默默地接下了花姑子,塞在怀中。
我深深地呼吸一口,对锦绣和宋明磊又绽出一个自认为很美丽,很木槿似的笑容,转身欲上马。
“对不起,木槿,二哥不能答应你。”宋明磊的声音忽地从背后传来,我诧异地回头,宋明正用天狼星一般明亮的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只见那战袍染血的少年端坐在马上,夜风吹动战袍一角,拂动他的一丝乱发,扬过年轻的脸庞,他对着我如春风一般地微笑着,仿佛是兴致盎然地准备去付一场华丽的宴会,缓缓说着:“因为二哥要和四妹一起去。”
“不要,”这回是原非烟和我同时出声了,从刚才柳言生下毒,我们小五义联手杀柳言生,原非烟一直隐而不发,沉着的应对,比之男儿毫不逊色,不愧为将门虎女,然而此时的她,那双美丽的凤目含泪,满怀不舍地瞅着宋明磊,宛如一个寻常女子,苦苦挽留心爱的情郎,她仰止不住地颤声问道:“这是为何,光潜,我已让你们小五义,杀了柳言生,你为何还要去呢。”
宋明磊在马上对她微欠身道:“我们小五义结拜的时候就说过,荣辱于共,富贵同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请二小姐成全在下。”
接着他又回过头来看着我,对我柔声笑道:“四妹不让二哥同去……莫非在四妹的心中,是听信了柳言生的混话,觉得二哥身子肮脏,不配陪着你吗?”ab保护版权!尊重作
“不,在木槿心中,二哥永远是勇敢智慧的二哥,只是…....。”我焦急地说道:“二哥,木槿除了锦绣,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我…..”我哽咽着,伤心地流泪道:“我实在不想看到小五义再有任何危险啊,那样我会受不了的。”
“木槿的心思就是二哥的心思。”宋明磊笑得那样快乐,完全不像是去送死,“那就请四妹紧紧跟随二哥身边,二哥定要护你周全。”
我再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半晌才洒泪道:“木槿……何其有幸,能有二哥相陪。”
宋明磊的笑容更是快乐,双目焕发着我从未有过的神彩,不再理会身后流泪的原非烟,拉着我驾马来到外洞,对着那一千名赶死队员,大声叫道:“诸君听着,只要能救出原二小姐和余下的兄弟,宋明磊与我家四妹,便与尔等同生共死了。”
那一千人中有很多是他的旧部老友,听到这话,皆满眼闪着崇拜,兴奋地挥舞着双臂叫着好,这种兴奋感染了整支军队,到处都洋溢着英雄男儿那视死如归的豪情,亦深深地感染了我。
一刹那间,宋明磊的神色一片萧杀冰冷,四周仿佛围着一圈可怕的地狱之火,与他身上的铁甲,双戟融为一体,好像是天生的复仇煞神,这与我一向熟悉的他,那时而清澈如水的少年气质,抑或是时而超越性别的华美气息,都截然不同,于是那时我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想法,其实在我周围的所有人中,我最不了解的,竟是我这位相处时间有时甚至超过了碧莹的结义二哥,宋明磊。
原非烟和余下的子弟兵也开始紧张地做着准备,只要我们到一下山,他们也会围。
二更天了,我,宋明磊和一千个子弟兵最后一次告别众人,奔下山去,我和宋明磊最后一次回头,原非烟高高坐在马上,美丽的双目无限悲愁地凝视着宋明磊,伤心欲绝,我知道在那一刻宋明磊说要陪我冲下山去,她的心就碎了,我忽然有一种想法,如果她没有生在原家,也许她能够更快乐些。
我看到锦绣泪流满面,哭倒在地,素辉哭着追赶着我们的快马,口中却在喊着:“木丫头,你又骗我,你为什么老骗我,连死也要骗我……。”
我心如凌迟,回过头来,山中的寒风刺骨,很快风干了我的泪迹,吹得脸庞针扎一般得刺疼,然而每一个人的心中却混然不觉,只有无尽的黑暗笼罩着我们,不断倒行的森林,如黑幽幽的恶鬼一般露着巨牙,阴笑着森然地看着我们。
前方出现了一丝光明,我们已来到离山下南诏兵扎营的谷中,宋明磊让我们放开喉咙,大喊着杀啊,围着原地跑着,扬起雪尘,让南诏以为原非烟的大队人马开始突围,其实真正的原非烟却带着余下的六千多人翻山绕远路去洛阳。
前方也开始骚动了,黑暗更加重了恐惧感,如野火一样燃烧着我,我的心脏那突突的跳声超越了一切,我汗流狭背,不由自主地策马挨近了宋明磊。
“木槿,你害怕了吗?”黑暗中,宋明磊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传来,他温暖的呼吸喷在我的耳括,痒痒的,却分散了我对于死亡的注意力,我抬起头,黑暗中他晶亮的眼睛仿佛是兽的光芒,竟然混合着我从未见过的兴奋,他的纤长的手指扶上我的面容,为我轻拭去没用的汗水,然后对我绽放出一丝笑容:“莫怕,二哥陪着你,我们俩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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