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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罗云在一旁看着,不由一阵心酸,伸手把穆芝遥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膝盖上,与冯晴一样称呼他:“遥儿,以后白天去皇子宫跟教习官学习,晚上就来这里陪父后吃饭好么?”
“是,儿臣遵旨。”穆芝遥被她抱着,一下子就有点不知所措,刻板有礼地应承了,隔了好一会,便在她膝上扭了扭身子,张了张口又闭上,反复了两次,才敢小声问:“每天都可以吗?”
“当然,还有,吃过饭就睡在这里吧,等下叫浅娘吩咐人给你收拾间屋子,”看见儿子雀跃又小心的样子,穆罗云心里着实不好受,她真的是忽略这个他们父子太久了,才弄得父子俩现在一个心如死灰,一个小心翼翼。
君后立威
君后立威
一顿饭吃得三个人各怀心思,但孩子毕竟是孩子,用完饭高兴地靠着冯晴说了一会儿话,就困得连连打呵欠。穆罗云吩咐人把他带下去安置好了,才回到屋里。
她方才有注意,冯晴其实没怎么吃东西,只用了半碗米粥。因此回来了也并不让人撤掉晚膳,只挑了几样清爽可口的菜点,换到他面前:“只用了这么一点,一会该饿了。”
“不会,”冯晴似乎还维持着方才见到儿子的好心情,对她的询问竟也给了点反应:“多了反倒要折腾的。”
穆罗云只觉得纠结了一天的心忽然明朗了起来,好像在黄梅天淋了一整天雨,忽然被阳光围绕似的。她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明朗的大笑,俏丽的轻笑,害羞的浅笑,一时之间竟怔忪了。直到不语向她请罪,说冯晴脾胃弱,用多了会胃疼难受,才算回过神来。
“那让厨房温着,想用了再传。”穆罗云一边对他说着,一边把他抱了起来:“你若是不困,就陪朕说说话,可好?”
冯晴垂眸,虽然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可以说的,还是顺从地点了头。穆罗云欢喜地在一边软榻上坐了下来,在他额上亲了亲,始终维持着环抱他的姿势:“那你先告诉朕,除了骨痛,脾胃差,身上都有哪些地方不舒坦的。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常用的药?”
“不过是些小毛病,不用什么药。”
“朕不信,”对于他敷衍生疏的话,穆罗云也并不在意,只伸手在他背上轻轻摩挲:“还容易着凉咳嗽,对不对?还有,你的手怎么了?为什么使不上力?”她魂魄离体时,见过他连研磨都吃力的场景,因此一手牵了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
冯晴只当是太医对他说的,心下并不在意,只是缩了缩手,摇头:“只是提不了重物罢了。”
见他不肯说,穆罗云也不追问,只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一会儿话,知道他对穆芝遥的事定是比较感兴趣的,便说了穆芝遥在几次年节家宴上奏的曲子逗他开心。
勤政殿虽说只是皇帝批阅奏折的地方,但为了方便皇帝起居,也是一座小寝宫。不过穆罗云一向是很喜欢亲近后宫的,一个月里起码有二十天在后宫度过。因此眼看到了就寝的时间,小黄门便送来了摆着绿头牌的盘子。
穆罗云不知为何,竟觉得一阵尴尬,看也没看,把那小黄门训斥了一通。抱着冯晴轻轻晃了晃:“待会儿朕和你歇在一起好不好,不会扰到你吧?”
冯晴丝毫没有介意绿头牌的事,只不温不火地点头:“陛下不怕被扰着便好。”
禁城虽然大,但消息传得比哪里都快。皇帝把君后一路抱回勤政殿的事,又一连几日都宿在勤政殿的事,不到两天就传遍了后宫。然而,还没等他们开始讨论这件事,皇帝的旨意已经到了后宫,着温子墨主持后宫举报重阳宴,定在三日之后的书墨阁。
温子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看来皇帝对他还是十分宠爱的。再者,他对冯晴的事一直都比较了解,知道他一身的病,能活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他膝下没有女儿,绝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想通了这一点,他便安心了许多,吩咐下人去请了另外三位君侍并几个得宠的从侍,来商议重阳宴的事。
穆罗云知道她这勤政殿里有不少后宫侍人的眼线,但重生之前的她并不怎么在乎,一来她有自信能把握得住,知道哪些人是可信的心腹。二来,她也挺享受看后宫众多侍人为她争风吃醋的。但把冯晴接到身边之后,她就越来越不能忍受了。心里拿定了主意,要把这些不可靠的人慢慢清理掉。
冯晴倒是不去管她在想什么,他的身体状况着实已经差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穆罗云要他喝药,他便喝下去,但是再好的药喝下去,也少有起色。反倒是胃口更差了。穆罗云急得不知怎么是好,除了上朝之外,就时时在他身边守着。又特地把御膳房和太医院的人都召了来,要她们拟定食补的法子。
制衣局也送来了特地为冯晴新制的衣物,穆罗云亲自察看过,的确符合她轻暖舒适的要求,才让他们伺候冯晴换上。冯晴不知她这是何意,但这几日来,他已经习惯了不去猜测,只在几人扶着他站起来试靴子的时候一阵晕眩,忍不住皱了皱眉。
穆罗云一直在边上看着,一众伺候的人还没觉,她已上前扶住了冯晴:“小心点,穿着舒服暖和就行了,不用试了。你们都下去。”
制衣局的几人面面相觑,但皇帝的话自然就是对的,因此纷纷跪安离去,冯晴自从被她接到勤政殿之后,就一直被她盯着卧床静养。低头看看自己这一副穿戴整齐的样子,倒是难得主动对她开了口:“不必如此麻烦。”
他肯主动开口,穆罗云简直是受宠若惊,弯腰把他抱到妆台边坐了下来:“今日有重阳宴,你身子禁不住凉,朕才叫他们制了这个。你若不喜欢,改日再让他们做些其他款式的过来。”
冯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任由她看着。穆罗云等了好一会儿,见他不再开口,也并不失落,只拿了象牙梳替他梳理头。由于久病的关系,他的质并不好,也早已不是当年如墨的颜色。穆罗云轻轻地梳着,一边与不语说话:“听说给后宫主子梳头,若是有白落下,是要藏起来,不能给主子看到的?”
不语在宫里这么多年,就从未见过她如此和颜悦色的样子,他到底只是下人,穆罗云既开了口,他绝不敢不应答:“回陛下,只是一些传闻,主子们大多并不忌讳这些。”
穆罗云笑笑,似乎想要尝试替冯晴束,却怎么都不得要领,到底还是招手喊不语:“君后喜欢什么样的簪子?”
不语不敢多言,只挑了一只最轻的翠玉簪,为冯晴束了,垂手站到一边。穆罗云左左右右看了好一会儿,方点点头。伸手将冯晴抱在怀里:“把披风的帽子拉上,别着了风。”
既是皇帝亲口下令办的重阳宴,后宫自然人人都是盛装出席,听到宫女通传皇帝到了,温子墨立刻站了起来,带着一众佳丽迎到书墨阁门口:“臣等恭迎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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