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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终于是来到了新的单位。在这里将要度过比新兵营更长的时间。在进单位的最后一段路时,就像是进入了一片沼泽地似的,地面上到处都是稀烂的淤泥,当然不是真的沼泽地,而是听说这里在修高架,周围都在动土施工,现在显得非常脏,但建好以后会很漂亮。
随即印入眼帘的是单位的大门,又高又大,显得气度非凡。大门是遥控式的电动门,缓缓移向一边,车子进门的瞬间鸣笛一声以示对于岗哨的尊重和敬礼的回应。车子一进来就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随即就看到是一个个军人在整齐的按照某个旋律进行合奏,显得很有仪式感。有了之前排长开玩笑般说的“再笑,就让你哭”之后,下了车的唐昊尽量表情严肃不敢去笑了,而且这种场合也不适合。
新兵们下连队以后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复训的,具体时间由各个单位自行决定。唐昊所在单位的复训时间是一个星期。说是复训其实倒不是像新兵营那样以队列和体能为主,而是什么都干,这样更快的去融入单位。比如:去猪圈翻新菌床,修剪营区内树枝,车站卸货,哪个班缺人手就调配过去帮忙。
一周的时间在忙碌中度过,第二天就要进行再分配。后来才知道这个单位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叫做一分库,但是它因为和机关办公楼在一起所以显得更重要一些。下面还有两个分支单位,它们是二分库和三分库,在临近的另一个省下面的一个县里面。下面的分支单位统称为“山里”,“山里”由来是因为它位于相对偏僻的山区,那里交通不便,如果是要去下面分支单位的话就是“进山”。
经过一周的复训,很多人的表现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其中还进行了体能测试,唐昊排在第五,也是相对靠前的。体能最好的两个一个是被化验班要走了,一个是被检修班要走了,剩下的经过询问个人意愿,这里的个人意愿是指两年期满时是否留队转取士官,愿意留队的就留在这里,不愿意留队的就往山里调。唐昊当然是打算要留队的,再加上他的表现不错,就留下来了。其他还留了有七个在这里,剩下的就分到山里去了。
“山里”除了偏僻了一点,交通不方便以外。山清水秀,空气清新,而且基本上没有多少任务,所以不忙,但是他们在那里驻扎就已经是贡献了。而呆在本单位则会有着繁重的业务工作,正规的管理。但是相对的外出会比较方便,交通发达。有利有弊,但是对于唐昊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而言,是万万不能接受再次回到山里的,那自己来部队就显得毫无意义。自己不怕吃苦,怕的是一辈子都走不出山里的命运。
唐昊被分配到了保管班,其他几个个子高的都调去大门站岗了。那两个体能成绩第一第二的人,第一名的张锋去了化验班,第二名的张越军去了检修班。可以说这两个去处都很好,都是重要岗位。但是这二人不知珍惜,也并不在意业务学习,所以光是用体能成绩来衡量一个人是否到重要岗位是错误的,因为他体能可以很好,但是他的责任心就不一定了。
此二人因为体能成绩优秀,所以才分配下去就被单位打算重点培养。就安排他们俩到学习单位去学自己的岗位知识。地点是湖南,就这样他们踏上了湖南之旅。结果一个星期以后他们就回来了,这倒是让单位的人很意外。因为他们是为期四个月的培训学习,结果一个多星期就回来了,肯定有事。
果然,回来的当天他们俩就被关了禁闭。后来听说他们俩是被那边的单位通报,让原单位派人来把他们领走。
事情是这样的:他们俩个经历了新兵营三个月的封闭式训练,下连以后单位安排他们出去学习,张锋就问了以前学习的人,“如果晚一点去报到会不会有问题?”别人就说“晚到一两天没事”。得到了这个答复,二人就到了湖南以后,就直奔网吧去玩了,本来说好两天就去报到,结果“网瘾少年”附体,硬生生的在网吧待了五天才去报到。他们一到报到点就被值班的军人给扣下来了,原因是他们出示的车票是五天前的,而且他们无法解释这几天干嘛去了。在值班的军人报告上级以后,上级批示:“先关禁闭,再通报到他们单位,让他们单位派个干部来领回去。”
收到通报的原单位就派人去接他们俩,这时已经关了三天小黑屋了。被派去的干部是单位的业务处处长朱辉,朱辉就还是希望能通过交涉让他们在这边学习,可是学习单位断然拒绝了这个请求。于是在返程的车上,处长痛斥了二人,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溢于言表。但是既然发生了,只能接受和解决。回到单位以后,单位对二人做出了如下指示:1二人在军人大会上做检查2二人调离原来的岗位,在检修班的调到山里去,在化验班的调到大门口站岗。3纪律意识淡泊,责令即日起在禁闭室进行为期一周的《纪律条令》学习,一周后组织考试,成绩不及格,不允许出来。
一分库是没有禁闭室的,不是想象中那种小黑屋,它是位于宿舍楼的二楼正中间的图书室,这次由它来肩负起禁闭室的作用。这在本单位来说还是头一次有人被关禁闭。
这次的事情给单位敲响了警钟,原因是时代发展使许多家庭富裕了起来,而且大多都是独生子女,这一批入伍的平均出生年月都在1995年,大多都是18岁左右。所以家里的宝贝儿子都是在家没吃过苦的,那么突然一来到部队这种压抑紧张的环境里面,就显得难以忍受。这次张锋和赵越军的网瘾爆发,正是单位没有考虑到现在这个年代的新兵的心理诉求和特点。没有经过扎实的思想教育引导,没有系统的学习条令条例,新兵们就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经过研究,机关领导发现这次的事件既有两个新兵的责任,也有自身考虑欠妥的责任。
于是,单位的两个重要岗位就这样空缺了下来。身在保管班的唐昊非常勤奋,业务上每天的例行查库都是走到、看到、摸到、闻到,一天不落的坚持着;主干道的路面卫生清理,每天不用班长说就主动去干了。生活上,每天最基本的打扫房间卫生,从宿舍楼到综合楼去打热水,保障房间内的饮水。对待各位资历比自己老的同志也能够做到有礼貌,所以唐昊这时留给一分库各位班长的印象就是老实,能吃苦耐劳,踏实肯干。
但是,这种形象很快就被颠覆了。不是因为唐昊不再勤恳的工作,恰恰是因为上进心,是因为无知者无畏。
2014年3月2日,这天是周日。来到一分库已经有3个月了,对于单位的日常生活已经养成了习惯。单位有很多老士官,以前在新兵营看到的都是下士,在一分库随处可见中士和上士,就像大白菜一样,四级军士长也有几个,大大的开拓了唐昊的眼界,看着他们,唐昊心里说“我也可以的。”
唐昊所处的是后勤部队,相对于野战部队而言的最大区别就是:后勤部队是在后方保障野战部队的能源物资供应的,主要工作是业务。野战部队是在一线的,冲锋在前,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训练,整天都是训练。
后勤部队素来各类检查多,检查组一来,单位就要高标准的迎接。少不了要在单位的招待所好好招待一下。单位有两个手艺好的厨师,他们就是专门保障这些来检查人员的伙食的。一个是四级军士长,14岁就来当兵了,凭借自己过硬的厨艺一步一步升的士官。他手底下还有一个中士,是和唐昊一个省的,其实要说老乡真的很牵强,一个省那么大,他们还不是一个市的。但是当时或者一直以来,算老乡都是直接按省份算的。单位有招待,小伙房就需要人来帮厨,被安排来帮厨的都是新兵,因为历来如此。所以,即便是周末,唐昊因为被安排来帮厨,也就没有休息。
此时正是上午10点,唐昊准时来到小伙房准备帮厨。不是第一次来了,又因为唐昊对很多事情都上心了,所以进来就知道要干什么。像他这种懂事的可不多,很多新兵就算是来帮忙了好几次,还是什么都要问,问的两个班长烦了,就得挨骂了。帮忙摘菜,洗菜,配菜,这就是帮厨应该做的前期工作。中期工作是把厨师做好的每道菜送进去。后期工作就是等检查的领导吃饱喝足以后收拾餐具,酒杯,进行清洗。
这时,小伙房的厨师,也就是那位中士,他叫吴龙,也一并在做这些事,因为本质上帮厨是来帮忙的,主要工作还是要自己承担。
吴龙对着唐昊说:“你哪里人啊?”
唐昊说:“我湖南的。”说的时候fu和hu说不清楚,就这个发音还被笑了好几回。
吴龙说:“这么巧?我也是湖南的。”
唐昊说:“真的吗?我这一批一起来的人他们都分配到不同单位去了。单位还有湖南的吗?”
吴龙说:“以前就我一个,现在加上你有两个了,难得啊。”说完二人心中不禁都有一种他乡异地的亲切感。
吴龙看着正在认真折菜的唐昊,回想起之前自己从别人谈话中听到的一句“唐昊他爸爸去世比较早,他妈妈也是体弱多病,这孩子挺苦的,每天工作都是卯足了劲在干。唉!”于是心中一动有了一个想法。
吴龙说:“唐昊,你在部队里面想长干吗?”
唐昊说:“想啊!我就是想要长干才这么努力呀,因为听说表现不好就留不下来。”
吴龙说:“不全是看表现,这个你以后会明白。不过你要想长干的话,现在你在的保管班不行,没有竞争优势,回到地方上也没有一技之长。这样吧,现在有一个机会,它能让你变得有一定的竞争优势,也能让你有一技之长,你想不想要?”
听到这话,唐昊顿时来了精神,有些疑惑地看着吴龙,随即想到“他不会去骗我,因为直觉”。于是快速地答道:“要!当然要!只是吴班长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呢?”
吴龙笑了一声说:“你如果不要这个机会跟你说了也没有意义。既然你决定要,那么我再跟你解释也不迟。你听好了啊!”
唐昊认真的点了点头。
吴龙说:“管理处处长杨柳你认不认识?就是前几天才升上去的,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小伙房这一块我能算个顶梁柱,所以有一定的话语权,我们关系不错。所以,他昨天跟我说,他想物色一个新兵去检修所任职,作为下一步的重点培养对象,他询问了我的意见,我当时没有回复他,因为我对新兵的接触不多,了解也不多,所以就请他给点时间。”
唐昊这时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于是说道:“吴班长,那你看我行吗?”
吴龙说:“我看你就不错,今天我会找个时间跟他推荐你的。不过是你不能在场的时候,我会尽快。”
唐昊感激地说:“谢谢,谢谢吴班长。”
吴龙说:“出门在外,互相帮衬着点,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好了,先就这样说,我要开火做菜了。”
于是,这一天唐昊心里都在想一件事,那就是“我将怎样在吴班长推荐的力道之下再加一把劲促成这件事?班长知道了会很失望吧?”就这样,唐昊一边帮厨一边思考这件事,忙到晚上21:30分才全部结束。为什么忙到这么晚?因为晚餐时领导们喝酒,推杯换盏的一顿饭吃了将近三个小时,等他们回房休息去了以后,才开始收拾。拖着疲惫的身躯,唐昊回到早已熄灯的宿舍,看着房间内已经睡着了的班长和副班长,唐昊心里说了一句“对不起啦,班长。但愿你们能够理解我,我是真心希望能够学点东西来回报单位,既为了自己也为了单位。”随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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