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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九年,九月二十七日,农历八月十六,星期六,天气小雨。
今天我一早,就包着一个头去食堂吃饭了,收获了一大堆关心,其中大队长叼着烟袋,找我来了,他居然没发现他的腿不疼了,走路还是拖着走,我就稍微提醒了他一下,说他腿是不是好转的,怎么今天看起来这么利索呢,大队长一向不服老,之前腿疼的时候,听到这种话,也忍着疼会活动一下,展示一下自己的筋骨。听到我的说法,立马活动了一下,结果发现腰腿确实不疼了,还小小的跳了两步,一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在面前小跳,确实是可爱。
等他跳够了,才一拍脑门埋怨我光看他热闹,也不提醒他一句,让他转着圈的丢人。然后跟我说,让我今天拖拉机先别下地,先去公社把人接回来,今天来了六个知青。大队长还挺高兴,自从大队里那几个知青65年回城之后,他就一直在向公社里申请知青,让公社里派人来,一点都不嫌多。可惜啊,我的老队长,59年下乡的知青和69年下乡的知青能是一个概念吗。
五九年,大队里来了八个知青,人家一直呆到65年,给大队培养了一批合格的初中老师,完成了基本扫盲,边学边教,教给了大家杂交玉米的育种流程,给大队带出来两个合格的拖拉机手,以及一个基本合格的乡医,并且和大队一起筹办了大队里的唯一的社队工厂,罐头厂。人家回城也不是回老家了,而且他们贡献比较大,省城直接来函把人调走了,并且直接给的干部编制,还把在大队这七年计算了工龄。
可以说,这八个知青,那真是有志青年,说是我们大队的恩人都不为过,但是这一次来的六个人,那就别提了,知青下乡优先男性,这一次也是四男两女,但是这两个女的,很明显就是家里有事,送她们下来避难来了,而那四个男的,也有两个一样的情况,狗尾草和谷子都分不清的主。指望他们能做出什么贡献,还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呢。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人,有两个还是比较踏实肯干的初中生,但是和上一批那几个高中生,自愿为农村做贡献,接受农村锻炼的知青没法比。路上,大队长还给我说,这一次公社太给他面子了,整个公社一共来了二十二个人,就给了他六个,不枉他隔三差五到主任的房间里坐坐,而且里面还有四个高中生,肯定是公社额外照顾他了。有心提醒他一下吧,还不知道从哪说起。这四个,都是在家里人充分研究之后,觉得我们大队条件好,还在吃大食堂,饿不着他们,才送来的,人家就是来混日子的,可不是给你大队做贡献的。
停到公社前面的人民广场上,等着公社干部出来分人。这个公社建设就比我第一个任务那个公社要强不少,首先就是有了饭店,而且是俩,但是现在叫人民食堂。去年之前,还叫饭店。公社这地方,原来是周边几个乡镇进城必走的地方,而走到这里,差不多都是中午,所以这里建国前就有三个小苍蝇馆子,后来合营的时候,有两家不干了,就保留了一家,一直叫合营饭店。另一家是公社62年为了解决社员吃爱国肉问题,开办的一个大集体,往自己脸上贴金叫国营饭店。
叫饭店的时候,就跟饭店一样,墙上挂着水牌子,可以点菜,有人会直接把饭菜给你端上来,顺便还捎带着卖酒,就跟正常饭店一样,有的时候还接来料加工,两个饭店都一样。但是去年,接上级命令,所有的饭店都必须改成人民食堂,就成了大家经常在书里看到了那样,就几个菜在那里挂着,要什么直接说,还需要自己端菜,有的还需要自己收碗,唯一的区别就是营业员还没有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那得等到改开以后,有编制,但收入低的正式员工,和没工作但是有钱的暴发户产生矛盾之后,才会挂出那块大名鼎鼎的不得无故打骂顾客。
其实就是那个时候,只要舍得死,说遍地是黄金那肯定是吹嘘,但是遍地是白银还真不过分。一群街溜子,工厂里顶班的混子,和一群没有工作的返乡知青,通过自由职业,甚至是投机倒把挣钱了。有钱了自然要显摆一下,毕竟富贵不归故乡,如锦衣夜行嘛,去厂里炫耀他们不敢,因为那个时候工厂里又把65年解散的保卫科重新组建了起来,一下子沉浸了十几年,正是火气大的时候,看你不顺眼,直接给你一枪,你都没处说理去。
所以很多人都把炫耀的地方放到了饭店和商店,景区,这种带有一定服务性质的地方,一方面是炫耀他有钱,另一方面则是这群人会挑刺。营业员本身就有点嫉妒这些家伙,只要占理,那就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揍,反正大家都是公家的人,出了事,问题也不大。后来发展到只要不占理,只要你往店里一站,我就当你是来找事的,先揍你一顿再说,这才有了那个标语。现在,两个食堂里面,挂的还是大海航行靠舵手之类的标语。打骂顾客,那不是说群众之间有矛盾吗,你还想不想干了。
除了这两个食堂之外,还有医院,邮电局,电影院,社员活动中心,招待所,粮站,高中等。至于初中,现在是每个大队都有一个,最多是两个大队合办一个,不指望公社,供销社也一样,公社上的供销社,顶多就是东西全一点,多一点,但是多的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不怎么经常买的。至于派出所,那是没有的,自从67年,砸烂那啥啥之后,派出所就彻底取消了,原来派出所的工作,全都分散到了公社的各个科室,比如治安问题,就归公社的治保科管理,里面只有几个原来的警察,大部分都是各个大队上来轮岗值班的不脱产民兵,武力值比之前还要强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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