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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只要他不用我最害怕的东西对付我,我便已经适应了他的一切吗?
甚至还有些渴望?
不,我不能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我努力保持自己头脑的清醒,将身体的感觉与脑中所想分开,看着摇晃的鎏金天花板,想着母妃,只有想着她的时侯,我才能彻底的清醒。
“朕能将你怎么办?怎么办?”他低声道。
“皇上,不如您赐臣妾死吧……”我闭上眼睛,“臣妾能带给您的欢愉,其它人一样能做到,臣妾的身份让臣妾处于风口浪尖,臣妾好怕……自新婚之日起就怕,臣妾虽愚顿,也知道皇上……”
忽地,我感觉身体被大力一撞,身体极紧地贴在了椅背之上,双手勒得生疼。
“愚顿……”他冷冷地道,“好个愚顿……朕知道你想离开朕,一直是这样想的,所以,有机会便趁势而为,有人想利用你的身份,你便推波助浪,任他们误会,你笃定朕不能杀你?想着混入京师的流沙月会有机会?”他狠狠地道,“你太小看朕了。”
身体的快感与脑里的兴奋混为一团,他是这样想的?真这样想?他知道我与这些事有关,却不知道这些由我一手策划,认为我不过是旁人手里的棋子,自己也甘愿做这棋子?
那便太好了,他在自己缓缓地往铺好的路上走。
他忽地抽身而起,放开了我,目光凝于我的脸上,半蹲了下来,眼神有些迷惑,却带着如刺般的尖利,我一惊,便清醒过来,醒起双腿却还是不雅地放置,刚想动,却被他两手握住:“你刚刚……笑了?”
我有些迷茫,万想不到他会这样的问,无论他怎么对我,我都不愿意望他的,此时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他,入眼之处,却是健壮如岩的前胸,皇袍半敞,靡魅非常,我忙偏过头去,低声道:“皇上说什么?”
他手指一划,却划断了缚着我双手的布巾,将案前跌落的长披拿起,丢在我的身上,沉声道:“收拾干净。”
就这样,他便放过了我?
我望着他的背影,依旧是如岳般的雄伟高大,可在这金碧辉煌之中,却不知为什么,却让我觉出了几分萧瑟。
待我勉强穿上衣服,将长披裹好,理好了乱发,颤抖了双腿步下台阶,却听他道:“林必顺,叫人抬步辇来,送锦妃回宫。”
林必顺悄无声息地从殿门外转了进来,低喏了一声。
他虽为阉人,可我一想起刚刚的情景必被他听在了耳里,心里不由一阵恼恨,可他却面无表情,仿佛见怪不怪,道了一声遵旨,过了一会儿,步辇便抬进了殿内。
这一次,他却没有过来扶我,只立于一旁等着我自己走进步辇之内,夏侯烨这次实在折腾得厉害,不比花园那一回,我扶着玉围栏步下台阶,却脚一歪,差点跌倒。
夏侯烨哼了一声:“林必顺,你的手被人打折了?”
“禀皇上,娘娘不喜欢奴才扶她……”林必顺恭敬地道,“奴才办事,一向照主子的喜好而来,皇上不也喜欢奴才这一点吗?”
这是林大总管第二次顶撞夏侯烨,我不由有些羡慕,为什么他能对他这样?而我面对他的时侯,除却了害怕,就再无其它?
眼看步辇只有三两步路了,我怕夏侯烨又出什么花样,忍了酸软痛疼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可下一刻钟,我便感觉到自己又被抱进了怀里,明皇的宽袍拂在我的手腕上,他半裸的胸膛尚未掩好……等醒悟过来,已被放在了步辇之上,几步之远的地方,站着满脸不愉之色的林必顺,我甚至能看清他眼里的不满: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
可再怎么样的红颜,我也不能左右他的意志。
我被送回了兑宫,可却再没有奶娘来安慰,怜惜我,空旷的殿内,鎏金的墙画富贵满堂,却散出冷冷的光,有宫人早备下了汤水侍侯我沐浴,从屋顶垂落的晃金纱隔断了屋内升起的水汽,使满屋的馥郁全被封在了室内,让人滞息,也让人温暖,如以往一样,我将菱花镜摆放在了适当的位置,使它能通过灯影映出来我屋子里必经之路的动静,只有这样,才让我在这宫里略感安全。
浸了花香的水汽从浴桶里升起,带着微微的暖意包裹着我,让我微闭了眼睛想要在这桶里睡了过去,可短暂的朦懂之后,却使我倏地惊醒过来:有好长的时间,我没有往菱花镜里望了。
转眼向镜内望过去,上面却蒙了一层水汽,什么也看不清楚,我急忙用手擦拭镜上蒙着的白汽,可越擦,心里却越慌,只觉心脏扑扑地跳着,几乎要从里面碰了出来,等到擦干净上面的水汽,看清楚来我屋子里的主道上只有繁树静花,这才微吐了一口气,省起刚刚不过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而已。
沐桶之内虽依旧是水暖香浓,可我却不能稍解心中突如其来的慌乱,倏地想起上一次夏侯烨站着的赏花阁,忙又将镜子转过一个角度,重重灯影反射之后,看清那阁中唯有石桌宫灯,才真正放心下来。
可我却再不能呆于桶内了,擦拭了身子,穿上棉袍细裘,插上金玉珠钗,才感觉安全了一点。
很久以前,我便知道,其实,我身体里面流着乌金大王的血,其实和他一样,对周围的事物充满了警惕与戒心,如同草原之狼,永远的防备,永不信任。
当室外有宫婢低声禀告:“娘娘,荣嫔娘娘前来探望……”
我手里捏着我梳子不由得跌了落地,我没有发觉她?那么短的时间,她便长驱直入了?
强定了定神,想来这荣婷虽是无时无刻不打着翻身的机会,但也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伤痛,看来不过是为了打听消息,看看我还有没有能力钳制住她而已。
于是略整了整衣裳,道:“请她进来吧。”
我将银梳自地上拾起,便见她从屏风处转了进来,裙裾微摆,浅黄色的绣鞋沾了一根翠碧的青草,待直起身来,却瞧见她头微微地垂着,满脸的恭顺之色,向我半拂行礼:“公主,奴婢今日做了些酥油桂花糕,想起公主以前是最喜欢吃的,奴婢便送了过来,想请您尝尝。”
我抬头望她,见她的双眼被半遮在睫毛之下,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再打量其周身,却是谨守礼仪,广袖不摆,发丝不动,确没露半点异样,但我太了解她了,几日之前,她尚暗中推波,在葛木林证实我身份真假时推上了一把,又岂会这么容易善罢干休?
“只有你还记得我喜欢吃的西夷小点。”我叹了一口气,示意宫婢将她身边侍婢手里拿着的红漆盒子接了过来,自己却是扶起了她,“自奶娘调走后,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荣婷却是退开了一步,以示与我身份大不相同,仍垂首道:“公主需要什么,尽管和奴婢说,奴婢自当尽力地做了来。”
“说什么话呢,咱们都是皇上的妃子,别如此称呼,让人听见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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