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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马上来!”江晓挂断了电话,一把扫过桌上的车钥匙便朝着楼下跑。
&esp;&esp;詹志信看着江晓心急火燎的样子,大声喊道:“梁叶,跟着江晓,别让她出事!何乐打电话通知方敬言!”
&esp;&esp;抵达抢救室的时候,三个模糊的身影被笼罩在泛着红光的灯牌下,江新田拿着一张白纸坐在墙角,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发白的面色里透着不属于活人的青灰。
&esp;&esp;一旁的曾雨晴则是抱着江楠暗自抹泪。
&esp;&esp;江晓的心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她慢慢靠近江新田:“奶奶呢?”
&esp;&esp;江新田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esp;&esp;“晓晓,你奶奶她……”曾雨晴啜泣着,“你奶奶她……”
&esp;&esp;江晓一把抢过江新田手里的白纸:“自愿……放弃治疗……”她断断续续地念出几个字,家属同意签字那一栏赫然写着江新田的名字。一笔一划,刻在江晓的心口,疼得让她忘记了怎么呼吸。
&esp;&esp;江晓脑子一片空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泛白的嘴唇控制不住地打颤,所有最坏的结果在眼前回旋了一遍又一遍。江晓只是从未想到,放弃管喜凤生命的人竟然是她的亲儿子。
&esp;&esp;“奶奶在哪里?”江晓嘴唇翕动,听不清是否发出了声音。
&esp;&esp;忽然,头顶上方的红色灯牌瞬间湮灭,好像也在同一时间掐断了管喜凤的生命。
&esp;&esp;两名医生推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抢救室里走了出来,尸体的腹部放着一份死亡证明:上午十点四十分,管喜凤人生定格在了这一刻。
&esp;&esp;“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患者情况很危急,发现心梗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且因为一直找不到家属也耽误了救治,送到抢救室的时候血氧浓度不到80,不能自主呼吸。”
&esp;&esp;“我们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曾雨晴抹干眼泪,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来。
&esp;&esp;“我想……看看她。”江晓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esp;&esp;她掀开盖在管喜凤身上的白布,轻抚过眉间每一道皱纹,试图感受血液在皮肤下残存的最后一丝温暖,尸体的柔软让死亡显得格外不真实,管喜凤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esp;&esp;“奶奶,你看看我好不好。你看看我,我一个人不认识回家的路,晚上我怕黑不敢一个人回去……你要是不回家,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江晓握着管喜凤的手,央求没有任何回应,“求求你,你看看我。”
&esp;&esp;渐渐的,眼前的管喜凤变得模糊起来,随着眼泪烫过皮肤,江晓心口有什么东西像是被抽离了一样。
&esp;&esp;“晓晓,让你奶奶走吧。”曾雨晴说。
&esp;&esp;江晓抬眼看着母子二人,两人神色各异,江楠眼神飘忽不定,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esp;&esp;“江楠,你想说什么?”江晓收拾好了情绪问。
&esp;&esp;“我!”江楠刚想说些什么,手臂就被人拧了一下。
&esp;&esp;“江楠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刹那间,江晓变得疾言厉色起来。
&esp;&esp;“江晓!”远处传来方敬言急促的声音。他看着躺在床上的管喜凤,又看了看江晓的脸色,大概明白了点什么,“你冷静一点,先处理奶奶的后事要紧。”
&esp;&esp;“不行,江楠你说清楚。”江晓不依不饶,见她来势汹汹地绕到江楠面前,曾雨晴将儿子护在了身后。
&esp;&esp;“晓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这不关江楠的事,是我和你爸爸决定放弃治疗的,你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说到最后,曾雨晴哽咽了起来。
&esp;&esp;在外人看来,江晓的愤怒下,曾雨晴哭腔下断断续续的话语,像是随时都能把这个弱小的女人碾成齑粉。
&esp;&esp;“江晓,别激动。”看着江晓较真的模样,梁叶小心翼翼的将两人隔开,“詹队交代过,不能让你出事。”
&esp;&esp;“放开!”江晓一把推开梁叶和方敬言,“江楠我问你,为什么江新田不接电话?”江晓的眼神让江楠的全身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esp;&esp;“他是你弟弟,你把他当犯人审了!”江新田怒吼着,“你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两声质问后,江新田结结实实地给了江晓一巴掌,“你弟弟被你害的还不够吗?现在他到哪里都要被人戳脊梁骨,你还想怎么样!”
&esp;&esp;蛇蝎
&esp;&esp;管喜凤的追悼会在三天后举行。
&esp;&esp;江新田一大清早,就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像是穿行在写字楼里的城市精英,借着亲朋汇聚的丧宴,在人前扮演大孝子的模样。
&esp;&esp;江家的亲戚里不乏有来头不小的富贵角色,江新田肚子里盘算着,尽可能给江楠挣个好去处。通通门路,走走人情,转校也好留学也好,到一个别人不认识江楠的地方重新开始,毕竟出门在外有人罩着江楠,总会少吃些亏。
&esp;&esp;江晓独自一人坐在角落,抬眼的地方正好能看见管喜凤的遗像,周遭像是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壁,江晓把自己隔绝在里头,拒绝和任何人接触。
&esp;&esp;方敬言拧开一瓶水递到江晓面前:“从早上到现在你一口水都没喝过。”
&esp;&esp;江晓丢了魂一般,愣愣地出神。
&esp;&esp;“江晓,你不必勉强自己,奶奶的告别仪式已经结束了,这种场合要是你不喜欢,我们现在就走。”
&esp;&esp;江晓摇了摇头:“奶奶没糊涂之前一直都说让我多关心关心江新田。她一辈子都没什么奢望,就希望我们一家和和睦睦的。至少……在奶奶面前好好吃完这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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