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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混沌。
她陷在柔软的织物里,动弹不得,哪里会有这样的地方,身体没有知觉,心却警铃大作,恍惚里周遭的布置有些眼熟,像永远让她如坐针毡,恨不得第一时间逃离的维斯敦宫殿。
宫殿里总也少不了那个人。
朗索克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瓶子,要灌进她的嘴里。
她隐约知道那是什么,竭力抵抗却还是有药水一点点流进牙关,朗索克的声音低沉而愉悦,
“喝下吧,好孩子,”奇特的草药香让她浑身发冷,“喝下它,你就是我的爱侣。”
几百年在传说里藏头露尾的爱情魔药,一点点气味就可以让人失去理智成为另一个人的俘虏,恐惧让希雅陡然生出力气,一把将人推开。
瓷器落地的声音叫醒了她的噩梦,金发的女子从床上惊坐而起,防备地握紧身前的被子,不远处兰泽尔拿着一只勺子,地上是被她打翻的棕色药水。
希雅望了望地上的碎片,面色更冷,她想去找自己的刀,却不知道在哪里,之后又拢了拢被子,神色戒备,
“你给我喝的什么?”
将军和她对视了数秒,随手将手里的勺子扔在一旁的桌子上,声音没有波澜,
“治疗你伤口的药。”
他转过身,找了个杯子,从药罐里倒出一些,当着希雅的面,一饮而尽。
殿下的面色稍缓。
他的手指顿了顿,又拿了另一个杯子,重新倒了一些药,送到她面前。
希雅要伸手去接,却被他躲过,“你接不住的。”
殿下凝眉,没有来得及分辩,已被他扶住了肩膀,将药灌了进去。
饶是她努力放松还是被呛住了,药水的味道充斥她的鼻腔,是她梦里躲避的草药香。
殿下捂住嘴低咳,他的气息很冷,不过一瞬间便散了,等她不再咳嗽了,兰泽尔也拿起来药罐和杯子,起身出门。
希雅想要开口问什么,却没有发出音节。
从窗外看外面的风景,已经接近北地的建筑,来往的人群服饰衣着与维斯敦周边地带截然不同,她应该已经跨越了卡拉米亚山。
将近十座山峰的盘山路,兰泽尔是怎么带她出来的,距离杀掉提拉的那一天,又经过了多少天。
她不知道自己被男人的披风裹着,将军连续叁日在山路上疾驰,怀里昏迷的殿下让他忍不住发抖。
也不知道自己高烧不退,在北地的驿馆已经昏睡了数日。
殿下抱住自己的小腿,去呼吸窗外的空气,兀自思索阿比尔是否成功脱身。
这两日她没有和兰泽尔说过一句话,对方每每只是到了饭点送饭送药,送到她唇边前,将军都会先吃几口,以示无毒。
如果不是希雅制止,他连治疗外伤的药膏也要放一些在嘴里。
除此以外,被他请来的佣人也是个哑女,帮殿下洗漱的时候安静地像个人偶。
这样的疏远指不定也是防备,她除了乖乖张嘴做个饭桶,好像也没有别的事可做。
比如今日,长久独处的时光让她无聊又厌倦,一个人望着天色一点点变暗,然后倚着窗,昏昏沉又睡了过去。
前几日天黑之前,兰泽尔便已经过来为她换药,换药之前灯便点上了,药里的安眠成分不少,希雅被哑女服侍梳洗后,便大梦到天亮。
北地被一道卡拉米亚山相隔,物资自然远远不如维斯敦,这个小小的镇子,都还用着油灯和蜡烛,蜡烛燃上一夜,也便熄灭了。
可今日她靠在窗户悠悠转醒,房内一片漆黑,窗外的民舍已经点上了灯火,这会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街道上原本熙熙攘攘的人也不见了,风把带着雨水的空气吹到她的颊边。
外面微弱的一点点光亮让希雅眼前的事物更加晦暗不明。
像极了那天在林间。
这几日好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暗夜中的杀机,她从前从没有领教过,如今却亲身经历了,一个转身,一顶被勾掉的帽子,都有可能是一场厮杀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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