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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铺垫（第1页）

又过月余，已是隆冬。张灿听王道林说，北方草原这个时候的羊肉最好吃，尤其是打边炉堪称天下第一，便嚷嚷着要带他去吃个痛快。王道林拗不过，加之自己木剑已断，要重新寻找，再三向小师弟表示歉意之后，和张灿一起离开了。李季安在张宝灵的悉心照顾之下，身体很快恢复。他发现自己体内的元气似乎逐渐和天地元气融为一体，在符纸上简单勾勒几笔就可以画出不凡的符箓。他放心不下的，还是正在赶路的宋宜嘉。张灿没有把跨入不逾境的事情告诉任何人，李季安自然也就不知道在疗伤时，他体内暗存部分神辉。这就好比有人在前面为他点燃了高耸入云的七星灯塔，他只需要大踏步往那个明亮的方向狂奔即可。

他身体还很虚弱，一动就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但直觉告诉他自己好像有破境的感觉。他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盘腿坐下，默念静心咒。一遍不行就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渐渐地，他紧皱的眉头开始舒展，逐渐忘我。

吴大锤兴冲冲地闯进来，看到盘腿打坐的李季安，有些惊愕。难不成他要当和尚？他摇摇头，躬身把跟着的人请进来。

来人示意吴大锤不要做声，在炭盆边安静地坐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床上的年轻人。

钦天监监正周翼宇。

他的师父叫李青松，曾经担任夏唐国师，对他说过，国家要强大，修行之人一定要为国家所用，比如军队、护卫、御医等，但切不可让修行者涉入朝堂。韩子曰，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若修行者干政，危害更甚二者，天下必大乱，百姓必遭殃。钦天监的重要职责，就是要挑选和约束修行者，能为我所用者则用之，要高度警惕和防范；非我所能用者，则弃之，可隐于山林，或游于江湖，要确保此类修行者和朝廷的切割。在他们师徒二人的潜心经营下，钦天监规模日益庞大，情报精准快速，实力强劲，确实做到了这两点，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淬剑阁和碧云宗这样的大宗门至少在表面上维持了和朝廷的体面关系，听宣听调。但张灿成为神符师之后，境界似乎不断攀升，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居然没人知道，进殿不宣、参赞不名还自罢了，不在三师之位、天子却要对他行师礼忍忍也就过去了，但离朝廷中央如此之近又无法制衡，万一对皇位有什么想法，谁来阻止他呢？

这让他几乎夜不能寐。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能用吗？

过了许久，李季安睁开眼睛，望向他。

周翼宇站起身来，笑道，“在下钦天监周翼宇，见过张真人高徒。”

周翼宇觉得钦天监监正为五品官，散骑常侍虽是从三品的虚衔，毕竟品级大了些，先见礼不为过。

李季安不这么想，他不在乎这些。

他从床上下来，认真回礼。

“前辈谬赞，我叫李季安，若是不好直呼晚辈名字，此地并无二人，不称呼即可。”

周翼宇微笑点头，“接你和宋宜嘉回来，是奉了旨的。我的人赶到南蛮时，你已身受重伤。张真人有大神通，先将你带回疗伤，宋宜嘉还在路上，有高手持护，不日即到，你尽可放心。”

李季安面露喜色，再行一礼，“有劳前辈，多谢。”

“无妨，”周翼宇觉得此人不似张灿和王道林无欲无求，不知往何处入手。俗话说无欲则刚，只要有欲望、有所求，那就大有可为之处。以此人为质，说不定可以掣张灿的肘。“宋宜嘉虽然被废公主之位，但依旧是皇上的亲妹妹。你一路用心护卫，辛苦了。”

李季安一怔，随即摇了摇头。

“皇上知道你受了伤，特意让我送来一些滋补养身之物。另外，还有一百零八颗极品东珠。”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还未打开便透出阵阵药香，“此物名为玄灵丹，为修行圣药，我师父炼了一炉之后药鼎便炸裂，只有三颗，以后不知何故，再也炼不出来。陛下特旨赐你一颗。服下之后，可助你破境。”

李季安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如此珍贵的宝丹，晚辈不敢收。”

“长者赐，不敢辞，何况这是圣旨，也是我心甘情愿送你的。不收反而不美。”

李季安想了想，双手接过。

周翼宇舒心的笑了，“听皇上随口提起过，要给你俩赐婚，你有什么想法吗？”

“赐婚？”

看着李季安一脸的震惊，“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不，只是有些想不到而已。”李季安有些不好意思，“陛下什么时候说的？”

“也就前几天。”周翼宇一直关注着李季安的表情变化，“这只是随口说说，还没有正式的旨意。我看哪天陛下心情好再给你提一下，也许能成。”

“谢前辈。”

“嗯。”看到李季安脸上少许失望，周翼宇心中大定。“此事不要急，你年纪轻轻就屡建奇功，修行境界也高，贵为天符师，此事大有可为之处。”

“谢前辈。”

“那我再谈另外一件事。陛下政务繁忙，等宋宜嘉回来的时候，他会亲自前来看望，你要做好准备。”

“是。”

周翼宇起身，“隆冬之后，夏唐南北两境三百六十州、一千五百又五十七县皆不下雪，民间谣传‘雪不降，冬无霜，皇帝失德人心伤。民怨深，天不谅，祈愿春来雪满疆。’以此暗示是陛下失德所致。陛下差人来说，休朝之后召我入宫，询问天象，我得回去准备，以便陛下详问。”

李季安也起身相送，“既如此，不敢耽误前辈正事。来日晚辈登门拜访。”

俩人又寒暄一番，终于分手。

李季安坐在炭盆旁边，学着张灿把背半靠在椅子上轻轻晃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迎来送往本就不是他所长，假意热情、揣摩人心也不是他所愿。做违心的事，真的很累人，练六百遍破风八刀也没这么累。

他下意识摸了一下腰间，摸了个空，霜华刀不在身边。他做了个拔刀的动作，怅然若失。

想到周翼宇说有一百零八颗东珠，什么是东珠？他只知道东珠是皇室贡品，其余不知。于是他打开了那个尺寸不大、但极其沉重的木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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