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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奶奶的痴呆（第2页）

谢家依旧一片混乱，谢亚伦更是每天都回来的很晚，一句话都不说。林笑想去看他，被谢亚伦阻止了，他说爷爷脾气很暴躁，到处摔东西，怕她去被砸伤。

过了一周多，谢爱军才慢慢缓过来，林笑陪着谢亚伦去了医院探望，去的时候谢远飞也在，谢爱军曾是个军人，什么风浪都是见过的，却也从来没有这般失控过。自始至终他都不愿多说一句话。两个人问好几句他就答一两个字，最后两个人呆了一小会儿就走了。

谢亚伦奶奶虽是健忘不记得很多事情，却一直缠着谢满问大孙子什么时候会带礼物给她，谢满上班的时候，女儿谢乐悠就陪着奶奶，刘佳华越来越健忘，她也不记得谢乐悠，甚至让她走开，说她要去找她大孙子，要找林林。谢乐悠就随着她，其实她也只是在院子里走上一圈就回来。

午饭过后，老太太吃了饭就去午睡了。

关玲玲打来电话问两个人有没有吃饭，吃的什么饭。

“妈，吃过了，奶奶睡了，还没醒，妈你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还记得林林？”谢乐悠不理解：“她连爸爸都不大认识了。”

“这个，妈说不好，人老了，难免会有点健忘，可是家里就这个一个重孙子，又那么乖，那么可爱，你奶奶常惦记他是应该，你要是也生一个这么可爱的，你奶奶也是不会忘记他的。”关玲玲说着说着就跑偏了话题。

“妈，你说什么呢，我才大一，你想抱孙子就慢慢等着吧，不过，你说要是我奶奶发现林林已经死了会怎么样？”谢乐悠有点担忧地问着。

关玲玲正想说不要在奶奶面前说死，电话那端就听见老太太“谁死了？谁死了？”心里咯噔一下：“悠悠，你别再乱说了，看好你奶奶。”说完就挂了电话。

“谁死了？林林死了？我大孙子死了？”老太太虽是健忘，听力却并不含糊，她刚醒来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说林林已经死了。

“奶奶，没人说有人死了，你听错了。”谢乐悠一副闯了大祸的慌张表情。

“爱军呢？”老太太突然记起了谢爱军：“爱军，我们大孙子没有了，没有了。”就这样，老太太一直念叨到谢满夫妻都下了班回家，晚上干脆刘佳华饭也不吃了，要找谢爱军，要找林林。可是谢爱军还在河市并没有回来，谢满怎么跟她解释她都不听，只是念叨着林林的名字。谢乐悠吓得吃饭都大气不敢出一声，生怕爸爸骂她，她在心里祈祷着。然而谢满并没有责骂她，老太太虽是健忘，但早晚也是会知道这个是事实的，就跟谢爱军一样，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

谢爱军回县城的时候，老太太已经不仅仅是健忘了，而且开始痴呆了，医生检查了也说没有办法，尽量不要再刺激老太太了。老太太这次是彻底谁都不认识了，岁月沉在她脸上的皱纹伴着她的痴呆显得更深，更暗。偶尔老太太也还是会念念有词说起林林，说说起她大孙子爱吃蛋糕------

谢爱军住了两周多的院以后发现老伴已经不再认识她了，也变得沉默了许多，以前硬朗的背总是习惯挺的直直的，而现在也慢慢弯了下来。关玲玲担心两个老人独住会不方便就接回了自己家，请了一个保姆平时在家看着，而谢红艳姐弟三个也经常的过来探望，有时候，聊着聊着就聊起小时候刘佳华怎样为了调皮的三个人不挨谢爱军的揍带他们偷偷躲着不回家，已年过半百的姐弟仨聊着聊着就不由得感叹世事无常。

谢亚伦的外公和外婆都不在了，而且杨丽丽是家里独子，所以杨丽丽这边算是没谢远飞那边乱，只是有时候谢远飞想把两口子接过来住，让杨丽丽很不舒服，她有洁癖，家里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有时候谢亚伦看她一天要上班，又喜欢逛街出去玩，怕她做多家务会累就劝她找个钟点工，但是杨丽丽总是嫌弃钟点工没有她自己清扫的干净。

林林小的时候，刚开始学吃饭的总是经常把饭撒的到处都是，衣服一天要换很多次，有时候去谢亚伦爸妈家，林笑就没给他换的那么频繁，就会被杨丽丽各种嫌弃，甚至有时候，杨丽丽去家里看林林，都会检查一圈帮两个人叠被子，整理衣服之类的，边整还边会数落两个人不爱干净之类的，不过时间久了，林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杨丽丽是绝对不能容忍两个这么大岁数的人呆在自己家的，撇开她是洁癖不说，单是说谢远飞妈妈这个老年痴呆她就看不下去，虽然她也知道自己将来或许也会变成这样，但是她才不想有个人在她面前整天晃晃悠悠去提醒她她会变老，变傻，变呆。谢远飞知道杨丽丽并不是一个心眼坏的人，但是他有时候也没办法，不能把爸妈接过来就只好经常抽空回去看看。

林笑这边也没什么老人，奶奶和外公，外婆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她压根就不记得他们，而爷爷她是记得的，虽然印象不多，却是记得爷爷对她很好的，总是买好吃的给她，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爷爷就死了，长大了才知道，爷爷是脑梗突发。

所以林笑对于两位慈祥的老人也是敬爱有余的，经常过节都会和谢亚伦一起跟推门视频或者是打电话，两个人对于林笑也是喜欢的，毕竟看着孙子每次和林笑一起回来都是笑呵呵的，也经常讲开心的事情逗两个人开心，只是刘佳华痴呆了以后，也不再记得两个人了，甚至偶尔看到两个人还会害怕的样子。而谢爱军虽慢慢地不再生两个人的气了，却也少了些许往日探望时的热情。

林笑的弟弟林晓晨和弟媳也打过电话来劝林笑，弟媳也会让两个孩子给姑姑唱歌来安慰林笑。尤其是小的总是一口一个“小姑，小姑，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林晓晨虽是比林笑小一岁，结婚的也比她晚，但结婚第二年就有了老大，第三年又添了一个，两个孩子都比林林大好几岁，跟林英丽一样儿女双全，早知道是这样，林笑想当初就早一点多生几个好了，但是世界哪那么多早知道，事实上是你不知道的事情更多一点。

后来很久，林笑才知道，林林葬礼那天，袁益平忧思过重高血压突发昏厥住了半个月院，医生说，需要病人情绪稳定随时监测血压，高血压容易导致心脑肾脏等多脏器功能受损。一家人怕林笑担心就一直没告诉她过。

谢亚伦上班还是在忙着，林笑还是呆在家中无所事事，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终于两家人慢慢的稍微安稳了一点点，没有之前那般混乱了。

只是林笑，还是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浑浑噩噩，低低沉沉，忧忧郁郁，如在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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