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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黑色的恶灵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骤然从河里出现,又翻上了马车?她在这儿,那叶子在什么地方?我前后扫视着大河两岸,却看不到叶子的身影,只有这条黑色的恶灵蹲在马车上的那只鸟旁边,似有似无的笑着。
她既然在此时现身,那么毫无疑问就是为了马车上的这只鸟而来的。尽管天色已经发暗,黑色的恶灵和周围的黯淡天气融为一体,但是岸边那些圣域人是何等的眼力,恶灵出现之后,就有人发现了她。
"这又是个什么东西!虎口夺食,真活的不耐烦了!"老圣域人被前后几次出现的波折弄的急躁发怒,大喊道:"不管那么多!去夺马车!谁敢阻拦,就地杀掉!"
这一次事态不同,三十六旁门那些炮灰都被撇到一旁,几个圣域和九黎的人亲自驾着大船丢下来的舢板飞快的靠近古车。黑色恶灵看着越来越近的小船,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稳稳的蹲在马车上,饶有兴趣的望向两艘舢板船。
从河泥中闪现的那只鸟很可能和老圣域人说的一样,死去很多年了,但是它依然昂首雄立,有种啸傲四方的气势。鸟身上无数的羽毛金光璀璨,在两艘小舢板船快要接近的一刻,那片金光猛然一盛,就好像千万把金剑从鸟身上激射而出。舢板船上的几个人都是硬角色,然而在这片金光面前仿佛没有太多招架的余地,我只看到金光一散,接着就听见对方失声的哀号。几个人同时被金光洞穿了很多窟窿,身体一瞬间就烂糟糟的和蜂窝一样,鲜血流满了小船。等到别的人抢着把两艘小船用船绳拖回去的时候,船上的人已经死透了。
"这些蠢材。"仲连城淡淡一笑,道:"大禹当年亲自布下的棋子,会这么容易就被拖走?这帮人也太小看大禹了。"
我琢磨着,禹王是上古的圣王,运筹帷幄,即便自己十死无法转世重生,但也留下了不止一道防御大河祸乱的屏障,守护了大河几千年的平安,可是大势逆转,时运机缘之下,这些屏障已经一点点被破坏。
几个圣域和九黎的硬角色被大鸟的金光刺死之后,岸边的人就暂时不敢乱动了,但这辆马车就在水面漂浮着,好像随时都能用力给拖到岸上。人群微微骚动了一下,有人上蹿下跳的在周围乱跑,传递讯息。片刻之间,本来就已经黯淡的天色又是一黑,头顶的星光月光一起被遮挡住了,一股风贴着河滩飘到河面,呼啸着冲马车而去。
那股风好像带起了一片异样的波动,河面鬼哭狼嚎,阴云密布,怪风并没有真正靠近马车,而是绕着圈在附近打转。这应该是几个圣域黑法还有九黎的大苗巫搞出的古怪,不过黑色恶灵相当镇定,好像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似的,一点点都不惊慌,反而稳稳的坐到了马车上。
渐渐的,怪风里面飘出一阵让人听着就感觉头疼的嗡嗡声,好像千万只苍蝇在耳边飞舞,又好像很多人一起低低的念经。紧接着,一片淡淡的白光从怪风里圈圈盘旋,看到那片淡光的时候,我眼皮子一跳。
"信仰之力。"我念叨了一声,给仲连城提醒,这是我在九黎曾经见过的信仰之力,是九黎众生成百上千年以来每日每夜虔诚膜拜祈祷而产生的力量。
淡光冲天而起,一下把天空遮盖月光的乌云顶出一个窟窿,月光黯淡,从那个黑乎乎的窟窿投射下来,直到这个时候,始终很安静淡定的黑色恶灵才猛然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乌云。
咔嚓......
乌云中间好像闪过了一道亮光,一个巨大又飘渺的身影在乌云里若隐若现,身影就从信仰之力冲破的云层中间探出了半个身子,一根好像擎天巨柱样的铜棍随之朝着马车怒砸下来。
"始祖的不死英灵!"仲连城也无法再镇定了,圣域九黎都是蚩尤的后裔,看见始祖的虚影降临,他的双腿微微有些发软。
一根铜棍,好像携带着翻江倒海般的力量,蚩尤是后世认定的战神兵主,和轩辕黄帝还有禹王这样的圣王都曾经大战过。尽管只是信仰之力召唤出的一道虚影,却好像战神重生了,铜棍还没有真正落到马车上,一大片河水就受到了强烈的影响,掀起惊涛骇浪。
嗡......
马车上的大鸟一动不动,但身体外面每一根羽毛都散发出刺目的金光,金光汇聚成一道金色的光柱,在头顶十几米高的地方挡住铜棍。两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力量骤然碰撞,半空像是炸起了一道雷。金光微微一散,被铜棍撞击的有些散乱,然而铜棍也跟着被震回云层,连同蚩尤的虚影,瞬间化成了一片尘烟。
"这只鸟到底什么来历!"我心里非常惊讶,禹王留下的东西,肯定非同一般,但是看着眼前的一切,我隐隐约约察觉到,如果这只鸟还没有死的话,就算蚩尤复活,也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借着打散蚩尤虚影的余威,大鸟外面的一片金光四散蔓延,裹住在马车附近盘旋的怪风,金光一到,怪风随即化开了,两声惨呼过去,隐藏在黑风里的两个黑法苗巫噗通就落进水里,拼命扑腾了两下,身体上的血肉一团一团炸开,被金光腐蚀的体无完肤。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有种轻松感,这只大鸟绝对能够自保的,圣域的圣主长老还有九黎的苗尊都没有到场,河滩上那帮人就算用尽全力,也不可能撼动这只大鸟。
"费尽心机搅动了大河,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仲连城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紧张的情绪随后就放松了。
然而我心里的轻松感还没有消失,随即又生出一个念头。这只马车上的大鸟无人能够靠近,就连蚩尤的虚影也被打散了,但是那条黑色恶灵呢?她始终安安稳稳的呆在马车上面,不管金光多么旺盛,好像对她没有产生一点影响。
这是怎么回事!?我这样想着,目光随即又落在黑色恶灵身上。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当我全力望着黑色恶灵的时候,她恰好也转头看了看我,咧嘴笑了笑,接着,黑色恶灵的一只手慢慢按到大鸟身上。一片流转在大鸟身体外的金光如同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嗖嗖的汇聚到恶灵手臂,仿佛一道金色的泉水,一丝一缕的流进恶灵的身体里。耀眼的金光在恶灵体内若隐若现,那一幕相当诡异,黑色恶灵沾染了大鸟的金光,阴邪之中又带着丝丝的神圣。
"住手!"岸边的老圣域人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徒劳的大喊,想阻止恶灵。但是恶灵根本不理会,另只手也放在大鸟身上,金光流动的更快了。
轰隆......
大鸟身体外的金光不断流逝,拉车的四匹陶马突然粉碎,散碎的陶片崩的到处都是,古车在河面上下起伏,好像汪洋中的一条船,颠簸的非常厉害。陶马崩裂,整辆车子也好像要散架了,顺着河水慢慢漂流。金光不断的流向恶灵,转眼之间就流进去一大半。我不知道大鸟的来历,同样不知道恶灵的来历,但是看着这一幕,心知要糟糕了。
古车顺河漂流,渐渐飘到了离临河高地很近的地方,我看的更清楚了,马车上的大鸟死去多年,完全是靠那片金光在支撑身体镇压大河下的东西,金光流逝,一米多高的大鸟萎缩了至少一小半,一根根黄金般的羽毛黯淡无光。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上骤然传出一声好像撕裂天穹一般的鸟鸣,鸟鸣随着风声在周围回荡,所有人都被震的心神不稳,很难形容那是怎么样的一道声响,就如同一根看不见的刺,猛的刺到心窝里。
正在全力抽走金光的恶灵身躯一震,我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看花了眼,那只萎靡颓败又死去许久许久的大鸟,好像一瞬间睁开了眼睛。马车上的恶灵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脸庞上的神色顿时恐慌又惊愕。
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只觉得大鸟在默默的注视恶灵,我赶紧朝边缘又爬了爬,想看的更清晰一些。但是等我目不转睛的望下去时,那只大鸟好像死灰般的倒在地上,身体外的金光被恶灵吸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丝丝缕缕缭绕在空气中,渐渐的消散。
恰好,马车堪堪的漂到高地的下方,刚刚从惊愕和恐慌中复苏过来的恶灵抬头看看我。我随即感觉身子下面的沙土哗啦一松,整个人随着突然塌陷的沙土掉了下去。高地临河,河面是一个大斜坡,现在的我不是过去的我了,意外从高地边缘掉下去,身在半途已经控制住了平衡,斜斜站在入河的大坡中间。但是刚刚站稳,一股我看不见的力量像是一只手,拖着我的身子用力一拽,我顺着斜坡再次滚落下去,一直滚到坡底,落进了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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