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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风卷残云73（第1页）

也许人们都只顾着听钟素娥的哭诉听到了忘情，却没有留意到她已经将一把匕首插进了承哲的胸口，待承颐大喊承哲的名字时人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钟素娥仍旧死死地抱住承哲不撒手，慕容瑾顾不得那么多，猛地一掌击在她的胸口，钟素娥一吃痛这才松了手。慕容瑾半跪在地上将承哲抱在怀里，承哲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嫂——嫂子，救我——我不想死——”

慕容瑾单手按着他的伤口，心疼道：“承哲，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死！不说话了，好吗？我一定有办法救活你的，你永远是那个快乐的四皇子，不怕，没事的——”

“嫂子，对不起！有个——秘密，我一直——放在心里，压的我好难受——我一直都想告诉你，但是——又不敢，我怕——告诉你之后，你再也——不理我了，我今天——告诉你，你不能生我的气——”

“承哲，不说话了，无论你曾经做过多少错事，我都不会怪你，因为我知道你是善良的。”

“不——嫂子，我要说。那日宫中，你被袭击——那天，我提前——偷听到了消息，我一直想着是不是该告诉你，可是最终我还是没敢说，因为幕后下命令的人——是母后，我原想嫂子那么有本事，应该能躲过去的。只是——没想到，把你伤的——那么重，对不起——”

慕容瑾痛苦地摇摇头，泪眼汪汪地道：“承哲，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你也会没事的，妙菡去取药了，马上就来，你会没事的！有我在，以后没人再敢欺负你。”

承哲看着慕容瑾，笑了，由衷地笑了，比以往每一次笑的都令人心动、心疼。他的眼睛轻轻地闭上了，当最后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到慕容瑾的怀里时，他紧抓着慕容瑾的那双手也缓缓地松开了。他躺在慕容瑾的怀里，一动不动，恬适、安详，真的像睡着了一样。

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闭上了眼睛，一旁的钟素娥发疯似地狂笑了起来，她狂笑不止，当她笑够了的时候，手指着慕容瑾道：“慕容瑾，我问你，你为金承宇这么做值吗？你以为他会爱你？他若爱你就不会跟珊瑚那个小贱人不清不楚的！他如果爱你也不会真的肯那般当众休了你让你难堪，也不会不管你的死活！他只不过是要利用你得到皇位而已！你以为你赢了本宫？你休想！慕容瑾，你记着，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也有生不如死的一天！你也会有再被人抛弃的一天！千万要记住本宫今天说的话，那一天到来时，千万不要忘记到本宫的坟前跟本宫叙叙旧，哈哈哈——”钟素娥癫狂地笑着，笑着笑着，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了出来，瞬间便没了气息。

金承颐抱着钟素娥的尸体，不言不语，眼中竟然连一滴泪水也没有。他紧紧地盯着慕容瑾，那眼神，令人心中发毛，慕容瑾的心也不禁收紧了一下。

这一切，金承宇也看在眼里。

因为常丽手中的那封信，承哲的身世也变得扑朔迷离。但是除了那封信，再也没有人能找出其他证据来证明四皇子是钟素娥与梁桐所生，况且钟素娥死了，梁桐究竟去了哪里至今也没有消息。此时慕容瑾断然不会再做出对承哲或钟素娥任何不利的事情，既然都已尘埃落定，何必一定要清清楚楚呢，承哲临死前的一幕将永远是她心中难以磨灭的痛。

为了先皇的声誉和朝廷的颜面，新皇金承宇登基后便宣布太子金承哲按照祖制葬于皇陵，与先皇同日下葬。一同下葬的还有钟素娥，鉴于她的皇后身份，依照皇家规矩，她自然也是与先皇合寝同穴。尽管金承宇心知肚明，心中一万个不愿意钟素娥与皇上同葬，但是为了顾全大局、安抚人心，他也只能咬着牙做下了这个决定。

而对于钟荣昌，金承宇并没有对其族人实行连坐，只是削去钟家的世代官阶，没收家产，将其族人发配边关，永远不得回庭州。对此，钟荣昌嘴上虽然没有半句感激，但是情绪上倒是安稳了不少，直到临刑之前也不吵不闹的。

只是行刑的前一天，他恳请要见慕容瑾一面。慕容瑾倒是没有拒绝。

钟荣昌的四肢锁着粗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牢牢地欠在墙壁里。慕容瑾站在牢房外面，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钟大将军如今落得这般模样，心中不禁一番感慨。倒是钟荣昌先开了口，咧着他那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黄牙，笑容苦涩而憨厚，道：“想不到公主真的愿意来见我。”

“为何不来呢？若不是立场不同，大将军也会是我慕容瑾敬仰、尊重的人，这南越能有今天这般模样，大将军可是功不可没。”

钟荣昌又是憨憨一笑：“多谢公主抬举！是啊，立场不同——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过接下来我无论说什么都不是要为自己开脱，因为没有任何意义。我之所以要请公主过来，只是因为心中‘敬佩’二字——对公主由衷的敬佩，同时心中也有一些疑问，思来想去还是想向公主当面请教——虽然所有的事情心中已有了答案，但是还是想听公主亲口说出来。明天就上路了，不想把遗憾带到那边。”

“大将军请说。”

“宁州平定徐琛叛乱那次，我本计划周密，定要金承宇有去无回！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竟然还能将他救回？因此那一次，是承颐唯一被我说服的一次，也是迄今为止难得的一次我们意见统一！”

“大将军与很多人一样，一直都很好奇我为何能嫁到南越？因为这门亲事在十多年前就被悄悄定下了。那是因为你们先皇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在布这个局了，一个针对你和常将军的局。你们皇帝没有错，说到底他始终是一国之主，而你们俩也始终只是一个臣子——并且是居心叵测、撼动不得的臣子。世人都说我身封龙印，没错，这不是传说，是真的！因此，在宁州还没开战之前我就已经预知到了结果，也知道你想做什么，当然也知道金承宇最终的下场，这就是我为何能助他脱险。”

钟荣昌一脸惊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良久，才垂下头，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天意！罢了——罢了。”然后背对着慕容瑾慢吞吞地躺到了地上的那堆烂草上。

慕容瑾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盯着钟荣昌的后背，道：“大将军为何不问问白云观的事呢？”

钟荣昌背对着她答道：“白云观的事我当然怀疑过你，但是同时也怀疑常平，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常平那老小子没有那么高明的手段！再后来，我算了算，并不亏，你药王谷刚好能弥补上我的亏空，两不相欠！”

慕容瑾顿时怒火中烧，若有可能，她想此刻亲手了结了钟荣昌的性命。待情绪平复了些，她阴冷地问道：“好个两不相欠！自从钟大将军入狱到现在一直都是这般泰然自若，无非是此时的结果远远高于你原本的预估，因为你钟家族人都还留着一条命！好啊，我成全你！钟姓一族一个不落，黄泉路上不寂寞！”

钟荣昌“腾”地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面目狰狞地盯着慕容瑾，语无伦次地咒骂道：“慕容瑾，你若敢对我族人下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会不得好死的，我要让你断子绝孙！”

慕容瑾突然一声阴鸷的冷笑，道：“断子绝孙？拜你钟家兄妹所赐，我早已断子绝孙！你以为我还会在乎吗？不过报应来了，现在断子绝孙该轮到你了——”说到这里，慕容瑾突然话锋一转道：“既然钟大将军也在乎钟姓一族的死活，那不妨拿些诚意来跟我交换——告诉我，屠杀我药王谷的都是些什么人？带头的两个女人又是谁？”

不过慕容瑾估算错了，当听到慕容瑾最后一个问题时，钟荣昌竟然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是那么张狂、得意，等到他终于笑够了才说：“老夫知道慕容公主一定非常想知道这个答案，若猜的不错的话之前那个南陈太子来此也是为了查出此人。只是可惜了，老夫帮不了公主——”

看着钟荣昌眼中闪烁着的狡诈与得意，慕容瑾知道他是不会告诉她这个答案的，若猜的不错，那个带头的女人就是钟素娥留给她的礼物，也是那也是钟素娥留下的一把“刀”！

下定决心后，慕容瑾道：“钟大将军，我突然改变主意，现在我不想让你这么快就死掉，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钟家的人一个一个地在死在你的前头！咱们走着瞧！”说着，慕容瑾手中的一根银针已经飞入钟荣昌的颈部，顷刻间便封住了他的喉间穴道，一时间只见他狠命地拨楞着脑袋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哈哈——大将军，既然你不想说，那干脆就永远不要开口！你听好了，凡是参与屠杀我药王谷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你说与不说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好好地留着半口气等着，我让你钟家寸草不生！”

钟荣昌早已头发上指，目眦尽裂，盯着慕容瑾离去的方向，除了喉间含糊不清地发出一阵阵呜咽之声，回应他的只有那些铁链随着他的每一次晃动发出的“咔咔”声，冰冷的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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