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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摇了摇头,谓然一叹:“我也不知道,或者吧,走一步是一步了。”
或者是因为有些相同的经历,我对黄杨子一下平添了几分好感。在这茫茫世界,总有些人和自己有类似的经历,黄杨子能跟我这陌生人说这些话。或者也是因为一种同病相怜的经历吧。
“睡去吧!明天就可以到柬埔寨了!再过两天,就可以到越南。到哪边就安全多了。”黄杨子拍了拍我,似乎也想起一些自己的往事,脸上也浮起一丝惆怅。
余下来两天,我们都是海上渡过。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我和尖牙会的那几个泰国人也没什么交流。在这茫茫的大海中,我处于完全无事可做的境界。手机信号也远没有运营商广告中的这么宽广的覆盖面,经常处于零信号状态。
一个人躺在船顶上,用浴巾遮着面进行着日光浴。心头一片纷乱。回到国内,自己又该如何办才好呢?按照阿南的说法,明天晚上就可以到预定的地点了。在越南,会有蒙军派好的联系人在等待接应我。难道我绕了这么大半年,最终还是要回到蒙军那儿去?
a市?我忍不住自笑了一下。我自己再明白不过,回到a市是不可能的了。然而不回a市,我又去哪?长期以来,自己一直处心积虑想搞倒肖氏犯罪集团,算是对施少强甚至蒙军的知遇有一个交待。但谁知道事情难测,所有的努力一夕之间化为泡影,再想接近肖氏,只就目前的处境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
心头越想越烦,竟然就躺在船顶朦朦睡去。猛然间只觉一震,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黄昏,周身都被海风吹得酸疼。这时候天气忽然变了,黑云压顶而至。风浪一下大了起来,把整条船给掀得颠簸不止。
我跳去舱去,只见阿南和驾驶船的船员正在不停地掌舵。阿南望了我一眼,道:“该死的金瓯角,就是这么气候无常,说来风暴就来风暴。天气预报太迟了。马上就要有大风浪,我们得赶紧靠岸。”看他们的神情似乎有些慌张,无奈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嗯了一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不停地研究海图。控制航向。
果然是说变就变,才一会的功夫,我已经感觉到从悠静的海面来到了可怕的地狱。天地间一片阴黑,风声呼啸而过。只见风浪越来越大,哗的一声,深黑的乌云中忽然划过几道闪电,白色的裂纹直破天际。雨一下狂泄而下。浪涛翻涌,原本蓝色的海面仿似一下变成了黑色龙潭。视野里除了一波波袭至的排山巨浪,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一堵小山似的大浪迎面而至,所有驾驶舱内的船员都是一阵惊呼,用泰语大声叫嚷着什么。哗的一声,船身被高高举起,饶是我早有准备,也一下站不住,身子一下摔倒朝后,赶紧紧紧抓住能抓的地方,骂了句妈的!想不到第一次做海船,居然就遇上风浪。
黄杨子和那个叫阿金的新加坡人也从舱内摇摇晃晃地冲上来,大声道:“没事吧!”
阿南一脸严峻,沉声道:“大家冷静,不要慌!还有一会就可以靠岸了。”然而他话才说完,一堵数米高的巨浪又压顶而至。轰地一声巨响,数吨水一下倾泄进船中,驾驶舱前的玻璃完全被水给淹没。
所有人都是脸色惨白,在这滔天巨浪和狂风暴雨中,这艘小小的机帆船,渺小得近乎可以无视。
随着一道巨大的闪电在天海中劈过。闪得每个人脸上都是雪样的惨白,然而不止脸色,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闪现出了绝望的惊恐。只见闪电亮处,深黑的夜海中,一堵比我们船体高出数倍的可怕海浪正在急速冲来。
啊!有人发出了惊呼声,一切宛若世界末日来临!二十三巨浪
船在黑夜中缓缓而行。我站在船头,看着满天的星斗,银河如玉带般跨过天际,繁星点点,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壮观景象。原来大海中的星夜,竟是如此深邃迷人。风并不大,浪涛与船身相碰撞,发出有节奏的轻响声。船身轻摇,闭上眼,有点儿微微的晕眩。
曾图南联系的那人是这条船的船长,名字中也带个南字。在等船的时候,曾图南跟我说过,他叫尹家南。是泰国黑社会组织尖牙会的骨干成员。
我刚叫他尹先生,他已经笑了,道:“叫我阿南就可以!”昏暗的灯光下,阿南的一口牙齿雪白到发亮。
“滕先生,进舱去吧,曾先生说你受了点伤,还是不要着凉了。”
我点点头,向他表示了一下谢意。随他走入舱内。除了两名在驾驶室内负责掌舵的泰国人以后,舱内还有四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正在打牌。只从外貌就一眼可以看出是典型的东南亚人。身材都不高,皮肤蚴黑。
阿南向我介绍了一下这几个人,其中两个泰国人,一个新加坡人。出乎我的意料,那个看上去最为黑瘦的年轻人居然是个台湾人,这也是舱中的五人中,除了阿南以外,唯一一个可以通过语言和我交流的人。其实三个人似乎都在用泰语交流着。反正是我听不懂的一种语言。
出于安全的考虑,来的时候曾图南已经跟我说过,阿南除了知道我是在泰国犯了点事需要逃跑,是蒙军委托曾图南联系帮助的人外,对我的细节也是不知道的。所以阿南其实对我一无所知,在跟这几人介绍我的时候,也只是用不同的语言,向他们略微提了下我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赌博的关系,这几人间似乎有种很微妙的关系。关系说不上融洽,彼此间的脸色也不太友善。见我进来,人人的眼色都有些奇怪,朝我上下盯着。似乎要把我看穿一般。两个泰国人更是用泰语和阿南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似乎有点不满意的样子。阿南跟他们解释完毕后,轻声对我道:“对不起,其实今天我们的船是凑巧路过这附近的,接到曾先生的电话后我临时改了航向来接你,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沟通好。”
我向几个陌生人点了点头,一一打了招呼,又向阿南道:“阿南,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了。”阿南笑道:“说那里话,别说是曾先生的吩咐,蒙军先生我也久久仰大名了。能为他服务,是我的荣幸。”
见我们提到蒙军,那个黑瘦的台湾人一下又抬起头来,再度向我瞟了几眼。他的姓名很怪,叫黄杨子。想来应该取自是父母双方的姓吧。听到我也会讲国语,也很热情地跟我打了声招呼,问我道:“要不要来玩几把?”我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看你们打吧。”黄杨子也没坚持,便又开始重新发牌。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打。阿南则转去了驾驶室。
说实话,我也很久没玩锄大d了,从他们的记账本上,可以看出这四人已经玩了很长时间,而这个叫黄杨子的人一定赢了不少,每局都保持在三十四点的低线。对于锄大d这种游戏来说,能每局都保持这个水准,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大胜了。
从他们的记分上,看得出他们的玩法规则和我以前玩的基本一样,八张两倍,十张三倍,十二张四倍,十三张五倍。看得出来,黄杨子的牌技确实不错,每张牌都顶得恰当好处,经常把其上家那个叫阿金的新加坡人一把好牌逼得没有办法,只得放其走路。但他也很够义气,并不出水,而是继续挑单。以助强家对付另外两家,自己则顺利滑下八线。这种打法显然博得了阿金的好感。只见他伸出大拇指,对着黄杨子赞了一下。
这样相同的牌势竟然连续发生了数把,新加坡人的手风很旺,连续几把都是他收宫,黄杨子跟着小赚。阿金显然很满意黄杨子的配合,在一把明显可以把黄杨子也打个十线的情况下,竟然故意放水,挑了一张单,让黄杨子下了十线。
而那两个泰国人则连续被拴十线。其中一个无奈地冲了一百线,这一局已经宣告结束。两人一边往桌上丢着绿色的美元,一边用泰国话朝阿金嚷着什么。看得出来很气愤的样子。很显然是在骂阿金故意放走黄杨子。对锄大d这种共同结算的游戏来说,任何一个对手少输,都意味着自己要多输的。
阿金正要发牌重新开始一局,那两个泰国人已经摇摇头,一推桌子,站起身来转身出舱,示意不玩了。输家表态,赢家当然也没意见,一时间牌局就散了。阿金向我们笑了笑,从楼梯进了卧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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