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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不去呢?”黎染站在原地,看着殷敏擎的方向。她想要弄清楚,自己如今即将要做的这一件事情,究竟值不值得。自己这些付出,究竟有没有被殷敏擎看见。
殷敏擎抬眼看着黎染,说不清眼睛里颤动的光芒究竟是什么意味。黎染懒得再猜了,她只是看着殷敏擎的眼睛,等待着一个似乎没有什么悬念的回答。
“黎染。”殷敏擎冷淡的说,低头把玩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在阳光下,他的手看上去分外好看。“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说道,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你要明白这一点。”殷敏擎说道。
黎染看着他阳光下白皙的手,是敲键盘的手,签署合同时握着钢笔的手,是在夜晚曾经抚摸着自己的手。黎染想着,觉得殷敏擎刚刚说出的话,字字见血。
“好。”黎染说道,起身走回了卧室。
她有些失落。她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殷敏擎对自己的冷漠,对自己的毫不商量余地的口气。她感受着被人支配的感觉,被压抑的,无法释放的,不被看见的情感。她关上了门,坐在卧室的床上。
床垫柔软,黎染觉得自己一下子没了力气。
她觉得自己应该清醒一些,殷敏擎并不在乎自己对他的情感,这些细枝末节的细微感受,或许只有黎染自己才能了解。而自己在殷敏擎的面前,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妻子,一个无论做了什么事,都令人厌恶的多余的人。
她仿佛一下子泄了气。
“这或许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黎染想着,站起身来,脱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衣柜里已经没有太多合适的衣服能够让黎染挑选,她很久没有为自己置办新衣,她并不在乎自己的外表,也没有心思。黎染一件一件翻看着衣柜里挂着的衣服,这件不适合这个天气,这一件露背的,太暴露,这一件太过廉价。
黎染还是定不下来。
她终于在衣柜底部抽出了一件长裙,用料考究,剪裁独特,是与殷敏擎的公司合作的,columbalivia的牌子。黎染将它整件拿了起来,又放在了床上。
她突然想起,这是殷敏擎在当初订婚时,送给自己的裙子。她摸了摸裙摆,感受到上面做工精巧的暗纹,纹路与布料的手感,像小蛇一般舔舐着黎染的掌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穿了上去。黎染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仿佛又变成了即将结婚的新人。
她仔细地坐在化妆镜前,检查自己重新画上去的妆容。从眼睫毛,一直到腮红的深浅,她都一一检查,仿佛即将要参加自己的婚礼一般。她最后在镜子前转了个圈,看着自己依旧没有变化的身材,日渐疲惫下去的面色,一下子酸了鼻子。
“你会不会记起,你曾经也是对我这样体贴。”黎染想着,希望殷敏擎能够认出这件衣服。他或许会厌恶的斥责自己,或许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对黎染的这份情意。黎染想着,往衣服上喷洒了一些香水。
她打开门,走到了殷敏擎面前。
“走吧。”她说道,整理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将长发撩到耳后。
殷敏擎看着她,上下打量,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鹏程抢了先。
“嫂子,这身可以啊……你以前怎么不知道好好打扮自己呢。”他笑着看玩笑,站起身来,走到了黎染身边。
黎染没有看鹏程,她盯着殷敏擎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这条裙子……”殷敏擎说道。
“对。”没等殷敏擎说完,黎染便答道。殷敏擎这样聪明,这样的好记性,怎么会忘记自己曾经送给妻子的礼物呢?黎染想着,为自己刚才幼稚的想法感到好笑。既然殷敏擎已经知道了这条裙子的来路,他会不会觉得厌恶,要求自己换下呢。
黎染想着,还是期盼的看着殷敏擎。
“挺好看的。”殷敏擎却说。
黎染有些不知所措,“这是你当初……”黎染提醒道,想要让殷敏擎表明态度。
“我知道。”殷敏擎看着她,“但是现在它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这是你的裙子。”殷敏擎说道。
黎染听这样殷敏擎的回答,感到不满意。殷敏擎既然知道这是自己的订婚裙子,他的反应怎么会这样平淡无奇,毫无波动呢。
黎染有一些难受。原来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结婚大事,殷敏擎送给自己的第一份礼物,在他自己看来,就是这样普通的一件小事,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物件罢了。殷敏擎从一开始,便没有将两人的婚姻放在心上。
也罢。黎染叹了一口气。“我今天来,就是要为你做我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的。”黎染想道,披上了一件外套,朝门口走了出去。
她抬眼便望见阴灰的云将天空皴得那样薄,云罅皱缩成白刃般锋利的残片,地上尽是粗粝的陈石。
远天在霞光的润染下泛起温暖清甜的橙色,像过往日子里包裹着无数兴奋期待的糖渍蜜饯。
她想起从前的种种,还是迈了出去。
殷敏擎一言不发的跟在黎染的身后,鹏程紧随着她,将黎染送上了车。
黎染看着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看见车窗上自己精致的妆容,似乎是一次小小的新生。可惜自己的新生或是毁灭,殷敏擎都毫不在乎。
她低下了头,感受着座椅传来的车的引擎的震动,汽油的味道,都让黎染觉得晕眩。
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过多少个红绿灯,黎染感觉到车突然停了下来。黎染朝窗外看,发布会的门口已经挤了一堆的记者与采访者,拿着长长的话筒与带着超长镜头的相机,仿佛一群狙击手一般等在门口。
黎染有种预感,只要自己下车,便会被这一群拿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围堵着,贴着媒体名称的各色话筒如枪口一般对准自己。她突然有一些怯场,她不习惯这样热闹而混乱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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